「你不配。」齊靜沒好氣的說著「你這種人根本不配做我孩子的乾爹。你先告訴我,雲煙現在在哪裡?」
歐陽楓心中歎息一聲,輕輕搖頭,心糾結在一起,疼,對他而言已經是最平常的感覺了,自她走後這種感覺時時伴隨,如空氣般存在著。
她現在身在何處?這也是他想知道的,自那日離開之後,就音訊全無,沒有了一點痕跡,似乎這個人本就沒有出現過。茫茫人海藏秘一個人簡直是太容易了,她不想見他,就算他掘地三尺怕是也難找到,只是找到又能如何?除了讓她傷心,自己還能給她什麼?
齊靜看著他搖頭氣憤不已,竟然不知雲煙的去向,一個活生生的人突然就憑空消失了,卻獨自在此和另一個女人幸福著,這種幸福看來是如此的罪惡,不可原諒,是在踐踏著一個善良女子的心,她瞭解雲煙,肯定在某個地方獨自傷心,吞嚥心中的苦水,成全了這次的婚禮,齊靜恨恨的說:「竟然不知雲煙的去向,卻獨自在此和另一個女人幸福,這種幸福何其罪惡,不可饒恕,我不會給你祝福,你絕對不可以幸福。」
「我自知不可饒恕,更不會幸福。」歐陽楓黯然的說著,微笑著,卻掩飾不住他眼底濃濃的憂傷,他的痛苦,他自知,無人可以瞭解,只能獨自吞嚥,失去雲煙就像失了所有,他注定一生悲哀,自她離開那天開始,他就如一具行屍走肉,只知道工作,完全的工作狂,對之外的事情完全沒了興趣,就連天空都是灰暗的,就算走在陽光下也依然是一心的寒冷,浩遠在一天天強大,而他的心再也沒了陽光。
齊靜一愣,他似乎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她能看見他身上濃濃的憂傷,寂寞,在這熱鬧的婚禮上,身影依然是寂寞的,和他今日新郎的身份如此的不符。難道是自己錯了?他有他的難言之隱?剛進教堂時看到他擁著李嫣然熱吻,那般的纏綿,似傾注了所有的柔情,她的肺簡直要氣炸了,難道所看到的全是表面?
「楓,該去酒店了,親朋們還等著我們呢,改日再聊吧?」李嫣然一臉溫柔的挽住歐陽楓的胳膊,禮貌的說:「對不起二位,婚禮以後你們再續不遲。」
齊靜冷冷的看她一眼,就算是穿著一身潔白卻依舊是一臉眉相,白白糟蹋了這一身的純白,只是不屑的瞥了一眼,沒有理睬,喬波急忙說:「改日再聊,你們先忙正事。」
「我看我們還是離開的好,免得掃了人家的雅興,參加這樣的婚禮我還真覺得無趣的很,看了使人難受。」齊靜冷冷的掃視一眼二人,拽著喬波就走「我們走。」
酒店大堂人頭攢動,賓朋齊聚,喜氣洋洋,恭賀聲,寒暄聲,攀談聲,所有人的敬酒歐陽楓來者不拒,甚至沒吃一口菜,只是把辛辣的酒液倒入體內,在身體裡燃燒,灼燒著心,並不覺得痛,這種痛遠抵不上失去愛人的痛苦,那種痛苦如唇邊的呼吸,無時不在,他希望能把心燒得失去知覺,那樣就可暫時忘卻一切。
喬波把齊靜送回家裡,一人來到酒店,齊靜並未阻攔,知道他們情同手足,不然也不會從遙遠的新加坡放下所有公司的事務,只為參加這次婚禮,依歐陽楓的所作所為,她本不答應,他是自己的深愛之人,不想他心中留下遺憾。
站在大堂的一角,看著歐陽楓毫不節制的喝著酒,似是幸福的狂飲,可他知,他心裡有多苦。悄悄走到他身邊,握住他端著杯子的手,低聲在他耳邊說著「別喝了,這酒不是好東西,多了更會痛苦。」
「我哪來的愁?我高興,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我高興,來陪我和幾杯。」說著推開喬波的手,仰頭,一飲而盡「今天我們盡興,不醉不歸。」
「楓兒,不要再喝了。」蕭雅夢站在二人面前,心疼的看著兒子,他心裡的苦,她最明白,他是在作踐自己,想借酒麻醉自己,似乎這樣才會就得舒服。
這短短數月他是怎麼過來的,她看在眼裡疼在心裡,機械人般工作,似乎除了工作其他的不再重要,飯吃的很少,每日工作之餘與酒為伴,短短幾日整個人瘦了一圈,知道他想林雲煙,無時不刻的在想,並未因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似乎那種想念越久越濃,佔據了他整個身心。早知如此就不該拆散他們,或許那樣兒子會是截然相反的模樣,眼中含著淚水,輕輕歎息一聲「喬波,你替我勸勸他,失去的已然失去,何必再苦苦折磨自己,該珍惜眼前的才是。」
說完轉身離去,那背影有諸多的不安和愁緒。
喬波對這樣的情形也十分無奈,能看得出蕭雅夢的心痛和深深的後悔,後悔當初的一念之差,斷送了兒子一生的幸福,輕輕歎口氣,在歐陽楓身旁坐下,為自己倒了一杯酒,與他共飲,除了陪他喝酒似乎說什麼做什麼都是蒼白無力的,再怎麼規勸也抹不去失去心愛之人的心痛。
二人一杯接著一杯的飲酒,只是無言的喝著,卻懂得彼此心中所想,歐陽楓感激他的理解,能體諒他的苦衷,能有這般同甘共苦的朋友真是幸福。
賓客們漸漸散去,最後只剩下了蕭雅夢和李嫣然,她們坐在兩個男人旁邊的桌子旁邊,看著他們拼酒,只是寂寞的一杯杯喝著,似乎都有了醉意,臉頰帶著醉酒的紅暈,眸光迷離,倒酒的手都在打晃,酒灑的滿桌都是,卻依然沒有罷休的意思,似乎不喝倒今天就休想離開。
李嫣然看在眼裡心中悲哀,知道他在想念林雲煙,她雖然離開了,卻無時不刻的出現在他的心裡,時間越久想念越濃,濃的沒有一點縫隙讓她得以棲身,她越來越沒有信心喚回他的心了,雖然如此也不願放棄,依舊如期的舉行了今天的婚禮,雖知道不會完美,卻不肯捨棄。
「我們先走吧,見到喬波也許是太高興了,讓他們盡興吧。」蕭雅夢拉著李嫣然的手,悄悄退出大堂門口,沒有驚擾酒意正濃的二人。
婆媳二人坐在車內一路無語,各自想著心事,到了家門口,下了車,新房就佈置在歐陽楓以前住的房間,蕭雅夢把一臉漠然的李嫣然送到門口,看著她憂傷的神情,心中不忍,雖說是她一手釀製了這苦果,不得不獨自吞嚥,而她並沒有一點惡意,完全是因為太愛了,可以理解,溫和地說:「忙了一天,累了吧,回去好好休息,不要氣他,他是太高興了,一時忘形,你們來日方長,有一生的時間可以相伴,不在乎這一晚。」
李嫣然明白蕭雅夢所說的意思,輕輕點頭,強擠出一絲苦笑,推門進去,帶上房門,淚水順著雙頰滾滾滑落,委屈的整個心都在顫抖,這就是她的新房,滿目的紅色,是她自己精心佈置的,為了討他歡欣,卻只能獨守空房,這火紅的顏色也填不滿她寂寞的心。
也許是自己錯了,不該把屬於別人的霸道的搶到手,卻不知會變了味道,就算得到他的人,也無法得到他的心,太高估了自己的魅力,在他眼裡自己都不及林雲煙的一根髮絲重要,這就是她傾盡所有感情所得到的,絕望的依靠著牆角,身體捲縮成一團,一心的悲哀、無助。
歐陽楓似乎不禁酒力,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喬波還好,晃動著身體站起來,招呼身邊的服務生幫他一起攙扶著歐陽楓走出大堂,招手攔了計程車,二人很費力的把歐陽楓高大的身體塞進車裡,想送他回家。
經涼風一吹,歐陽楓清醒了一些,睜眼看看,含糊的說:「送我回雲煙家。」
「你今天是新郎,應該回家才對,改日再去雲煙那吧。」喬波輕聲勸解著,怕是李嫣然此時正氣惱著 ,整夜不回怕是更加激起她的不滿,李嫣然的脾氣他是領教過,惹急了什麼事情都敢做,天王老子都不怕的主。
「我說了,我去雲煙家,在我心裡那才是我的家,我和她的家。」歐陽楓執拗的說著,「她離開的這段日子,我幾乎天天住在那裡,只有在那裡的時候我才能覺得我是活著的,才能支撐著我繼續活下去,等待著,她會回來的,一定會,那房子裡有她的氣息,我能感覺到她就在我身邊,在我身邊陪著我,送我去那。」歐陽楓語無倫次的說著,頭一歪倒在喬波肩頭,又沉沉睡去。
喬波告訴司機調轉車頭,雖覺得不妥,卻不想他難過,只得隨了他的願望,回去又能怎樣,只能徒增煩惱罷了,而且喝的這副模樣,再和李嫣然發生不快,怕是更不好。
林雲煙家依然舊時的模樣,沒有一絲改變,看得出是歐陽楓刻意維護的,一塵不染,所有物件都是原樣擺放著,因為每個細微的東西都有著林雲煙的痕跡,她的氣息,能使他感受到她依然存在著,依然在他的周圍,難得他的一番苦心,若林雲煙知道他為她做的一切,也該滿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