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想跑過去,把她緊緊擁進懷裡,卻始終一動不動的站在那,他覺得這不是永別,只是不會每天見到而已,她還會生活在這城市的一個角落,他想她了,可以隨時去那個熟悉的地方看她,所以按奈下一顆蠢蠢欲動的心,任由她遠去,離開自己的世界。
一輛很長的卡車隔開了視野,等車子駛過,那嬌美的模樣已經不見蹤影,歐陽楓慌亂的在人群中搜索,卻始終沒有找到,失落的轉身往大廈走著,偶爾轉頭張望,失去的恐慌折磨著他,俊美的臉痛苦到扭曲。
雲煙看著他走進大廈門口,才從廣告牌子後面走出來,拎著東西慢慢的往前走著,漫無目的的在人群中穿梭,不知走了多久,有些累了,肚子也有些餓,隨著壬辰反應的消失,食量也跟著大漲,大的嚇人,一天會吃上幾頓,所以都會在包裡準備一些零食,以備不時之需,她不怕身體走形,只要寶寶健康就好。
路邊有個清真餐館,雲煙邁步進去,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點了幾個小菜,等著的當子,從包裡拿出手機,有一個未接電話,也許是太失神了,竟沒有聽見。
回撥過去,電話那端傳來慵懶的聲音,「喂,哪位。」
雲煙 輕輕一笑說:「是我,剛才沒聽見電話的聲音。」
聽到雲煙的聲音,風清揚頓時精神抖擻,從沙發上翻身坐起。
呆著無聊躺了一會兒竟睡著了,也許是昨晚熬的太晚了,這陣公司招標的事弄得他頭疼,聽到雲煙的柔和的聲音,使他很愉快。
舒服的倚在靠背上,雙腿搭上茶几,聲音順暢了許多,「沒關係,我是想告訴你,你的方案做的很好,符合我們的要求,所以,準備和你們簽訂合約。」
「太好了,謝謝。」雲煙有些激動,沒想到的結果,本來已經不報什麼希望了,卻聽到了意外的驚喜,總算這段時間的努力沒有白費,也算是對浩遠有了交代,走的安然些,「能替我轉告一聲嗎,請他們直接和浩遠聯繫,我已經辭職了,不再參與合作。」
「啊,是這樣呀。」風清揚有些意外,沒想到雲煙會在這個時候辭職,也有一點小小的高興,也許是私心在作怪吧,「好的,以後有什麼打算,願不願意到我的公司發展?」迫不及待的提出了邀請。
「我想先休息一段時間,再考慮工作的事。」雲煙對他的身份有些好奇,竟可以在那樣的大公司裡來去自由,無人攔阻,想起那日,前台小姐也對他恭恭敬敬的,「我對你的身份很是好奇,能告知一二嗎?」
「呵呵」風清揚爽聲一笑,「見面再說吧,你在哪?」
雲煙向外探頭,確定著位置,「在浩遠大廈這條路東行,一個餐館,名字是慶和軒。」
「哦,我馬上過去,你等我。」風清揚掛了電話,走到洗漱間,對著鏡子整理一下有些凌亂的頭髮,然後興沖沖的出門。
坐在車子裡還在想著,那個模樣算不得上等,只能算清麗的的女子,怎麼會對自己有如此的誘惑力,提到她就會精神百倍,打了雞血般的興奮,不得不承認自己是真的愛上她了,已經深深墜入情網,準確的是單相思。
掛了電話,雲煙叫了服務員,晚些再上菜,免得風清揚來的菜都涼了。
低頭一臉溫柔,用手撫摸著還很憋的肚子,用旁人無法聽到的聲音輕輕細語:「寶貝,在耐心等會兒啊,等叔叔來了,咱們在吃東西啊,真乖……」臉上洋溢著慈愛的笑容,在淡淡的光線中,聖潔如仙子。
現在離晚飯時間尚早,飯店大堂的人很少,風清揚一進門就看見靠窗的角落靜坐的雲煙,雙手托腮,側臉看著外面,那樣子似在神遊天外,連他走進身邊都沒發現,在他挪動椅子,坐到對面的時候,才被驚嚇的回過神來。
風清揚坐定,看看魂歸身體的雲煙,有些想笑,調侃著:「剛才是不是夢遊天國了?我是不是驚擾了你的美夢?」
看著他嬉皮笑臉的樣子,雲煙也輕鬆了許多,順著他的話茬接著「是啊,我正在蟠桃會上吃著佳餚品著美酒,卻被你驚擾,不得不回到現實,該法,一會兒要自法三杯。」
風清揚一笑,爽快的說:「該法,該法,不過得說完正事再喝,我酒量比較差,怕三杯下肚就找不到東南西北了,誤了正事不說,怕到時撒起酒瘋來,不是你一個弱女子可以應付的,呵呵……」
交往久了才知道他也是個非常風趣的人,比較以前性子放開了許多,談笑風聲,偶爾也會靦腆一笑,露出憨厚純樸的一面,是個極好的人,待人誠懇,處事周到。
雲煙笑著看他一眼,此時越看越覺得是個狡猾之人,卻不說破,微微挑眉,慢慢的說:「說笑而已,以飲料帶酒吧,一會兒你還要開車呢,而且我也不會飲酒,陪不了你,都喝飲料公平些,怎樣?」
「好,太好了。」風清揚連連道好,他不是謙虛,酒量的確不好,喝兩杯還可以,多了就失態了,不喝更好,免得喝多了出洋相,在雲煙面前丟臉。
菜上的很快,一會兒就擺滿了桌子,香氣四溢,勾起味蕾的慾望。
風清揚輕啄一口飲料,潤潤因燥熱乾澀的喉嚨,抬頭看著雲煙,慢慢的說:「這家跨國公司的老總知道是誰嗎?」
雲煙一笑,應著「怵雲海,這個是世人皆知的。」說完,夾了一口菜放進嘴裡。
「那是我父親。」
這一句足以驚四座,雲煙嚇了一跳,咀嚼的嘴驟然停下。
感覺到他的身份不一般,卻從沒想到來頭這樣大,真是出乎預料,面前的男人沒有華貴超群的外貌,那憨厚純樸的樣子,說不好聽的還有點老土,談吐也平平,竟有著如此傲然的家世背景,不可思議。
轉念,又覺得不對勁,「你姓風,而他姓怵,怎麼會……」
「我隨我母親的姓,哎……一言難盡。」長歎一聲,低頭掩飾住眼中突然的傷感,「我父親出身豪門,而母親身份卑微,兩人相愛卻不被家人認可,祖母百般責難逼迫我母親離開,我母親也是剛烈的女子以死抗爭,受了許多苦,直到發現懷上了我,怕我受到傷害,才忍痛離開,含辛茹苦的把我撫養成人,由於終日勞作,為餬口奔忙,身體就非常不好,在我十六歲的時候患上重病,才把身世告訴了我,把我送到父親身邊,就走了。」
「對不起,讓你想起這些傷心事,我不知道,如果知道就不問了。」看著他眉宇間的傷感,雲煙覺得很難過,他竟然還有這樣離奇的往事,由不得想起自己早早離去的父母,有種同病相憐的感動。
怕雲煙覺得不自在,風清揚收斂起傷感,憨厚的臉慢慢蕩漾開笑容,「沒關係,已經很久的事了,說著沒有傷感,只有濃濃的思念,是幸福的,想起我的母親,就滿心幸福。」
雲煙的身世他也知道些,相比之下,自己好許多,所以盡量在她面前表現的愉快些,免得讓她想起傷心事。他從未給別人講過他的身世,甚至有些討厭別人提及,不想,卻在面前的女子面前講了,沒想到的是,說出來並不覺得多麼傷感,反而覺得一心輕鬆,也許是太久了吧,久地只記得美好的事情,淡忘了沉重的東西。
聽他這樣一說,雲煙心裡所有的謎團都解開了,而且深有同感,怎麼都覺得他父母的故事就似她今日的翻版,一時竟不知說什麼了,低下頭,慢慢的吃著東西。
稍愣片刻,風清揚淡淡的說:「以後有什麼打算?」
「我想離開這裡一段時間,給自己足夠的時間好好想想。」聲音又隱約的哀傷,聽了他父母的故事,心頭莫名的升騰起濃濃的憂傷,驅之不散,情緒一落千丈。
聽她這樣說,風清揚覺得很失落,卻沒有阻攔的理由,只淡淡的說:「什麼時候走?」
雲煙慢慢的嚥下嘴裡的東西,說:「明天。」
風清揚看著她,眸光裡閃過掩飾不住的傷感、不捨,聲音暗沉下來「這麼快?去什麼地方?」
「還不知道,總會有我的安身之所的。」雲煙的聲音帶著憂傷,慢慢的低下頭,看不見她此時的表情「我想快刀斬亂麻,免得在橫生枝節。」
「你還很愛他?」忍不住問出這句話,觀察著她的的表情。
「是。」回答乾脆,沒有一絲猶豫。「不然也不會離開,想從他的世界裡消失的乾乾淨淨,希望他可以重新開始,過得幸福,我不願,我的存在是他幸福的紛擾。」
這樣的回答前者早在他的預料之中,後者是預料之外的,才知道愛原來還如此沉重,背井離鄉拋棄所有,只為了成全所愛人的幸福,忍不住心痛了一下,努力的笑笑,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著不那麼傷感,「記得跟我聯繫。」
除了這個,他沒權利提任何要求,心裡雖擔心,一個單身女子要去哪裡,卻又無法阻攔,更知道她去意已定,也阻攔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