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一切又有什麼意思呢?她要死了,明天她和花舞,無論是恨的,還是愛的,都要一起去死了。
「爹,娘,你們要等著我啊。雲裳來了。」
冷衣一提到這個名字,她就心痛了。是的,冷衣是一個殺手,是一個殺人的惡鬼。只有冷雲裳才是爹娘心裡的那個可愛柔美的小女孩兒。
想到這裡,冷衣拿出了懷裡的那兩本手冊和一軸畫卷。這些東西,她一直帶在身邊。從不離身。
可是,卻從來也沒有去翻看過。
因為那是她的傷心事,她不敢,也不願去翻,明天她就要死了,今夜,她將和這些東西呆在一起,明天,她就會見到泉下的爹娘,爹一定高興,她報了仇了。
冷衣坐下來,小心的展開娘的手冊,說是手冊,也只是薄薄的一張絲帛。上面絹秀的寫著小字。
「霜夜無雨聽桐子,一顆一顆驚舊夢。夢裡依然郎顏在,豈得郎心如月夜。」
開頭一首無頭小詩。
冷衣不知何意,但字裡行間,可以看的出來,這是一個幽怨的婦人對於郎君的薄情所發感歎。娘為什麼要這樣說,她嘴裡的薄情郎是爹嗎?
爹不是在娘死了以後,一直都沒有再娶嗎?怎麼娘還叫爹薄情郎呢?
冷衣帶著疑惑看了下去。
「是可歎,非可歎,人間全是無情天。子非子,夫非夫,情以何堪!」
娘說的這又是什麼意思呢?
子非子,爹娘就只有她一個孩子。這子非子是什麼意思,難道說她不是娘的孩子。那她又是誰的孩子呢?這夫非夫,是說爹不是娘的夫君。那這又是什麼意思呢?
冷衣頭都暈了。
「一生愛,三生恨。一縷怨魂歸。」
此生無情,來生再續。來生,軒郎,你還會只愛著她嗎?可憐冷夫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夫君原名落風。
天啊,冷衣心都冷了。這裡面是什麼啊。這裡面都是她看不懂的東西。
娘不是她的娘,爹是不是她的爹呢?
她想不通了。
反正她只看懂了一點,那就是爹一生愛的人不是娘,使娘怨恨而死。而她也不是娘的孩子。
怎麼可能呢?
怎麼會呢?
冷衣顫抖著,拿過娘的帛畫,畫上女子清顏一笑,是如此的清秀,可是,卻並不能說的是美人。她自己呢?冷衣是知道的,她熟悉自己的臉,那是一張美麗不可方物的臉。如果說天下還有一個女人能比自己美,她只承認一個人,那就是她身邊的這個瞎子花舞。
再看,她真的和這畫中的女子似乎沒有一個地方是像的。
冷衣扔掉了畫帛。捧起爹的手冊。
爹的手冊裡倒是能看的懂,好像是爹留給她的一封書信。
「裳兒,看到這書信的時候,想來爹已經死了。這事是早晚的事。爹欠人的,爹該死。裳兒,爹唯願你能嫁個好夫婿,過上幸福平安的日子。爹是自殺,絕非他殺。如有機緣,當愛他如吾兄長。另有一事,爹不能不讓你知道。你是爹當年在趙國落山下所撿一孤女。如有緣,得見你父母,爹喜甚。」
絲絹掉在地上。
天啊,怎麼會這樣?
怎麼可以這樣?
冷衣捂著臉哭了。
她心心意意想著的爹,居然不是自己的爹我。她心心唸唸要報的仇,爹居然要她把他當親人。為什麼,怎麼可能會是這樣?
難道她所作的一切都錯了嗎?
當愛他如吾兄長是什麼意思,難道他真的是爹的兒子?
天啊,爹撿了她,養大了她,她卻險些殺了爹的兒子,不,現在她居然還害了爹的孫子。
冷衣的心都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