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檢苑裡,一群秀女正在排成隊站著,等待宮官的檢查。
「寶兒。」
「小姐不要怕。」
「都站過來,排成兩列,走一走,對,就是扭著腰走,要踩出點兒來。」
宮官嚴厲的說。
別看這些千金小姐,平時都是王公大臣的女兒,可是到了這裡,可就全都得聽她的了。
「好了,各家有僕女的,僕女都退到一邊去。」
寶兒不情願的放開了花舞的手,走到一邊去站著,
「小姐,不要怕。我在這裡等你。」
她小聲的叫著。
花舞睜著一雙茫然的眼睛,失去了寶兒的扶持,她茫然的站在這人群裡,一步也不敢挪動。
「快,向前走。對,就是這樣的走法。好,太史家小姐走相好,姿容秀麗,入選。」
隨著宮官的傳呼,花舞更加緊張,她已經感覺到了前面沒有幾個人了。她如何能走得了路。
正遲緩間,宮官叫了起來,
「下面,中山王爺家的小姐。向前,走,從紅毯這頭走到對面,對,就像前面的小姐走的一樣,慢慢的,扭腰,走過去……」
宮官拖著一向的官腔說著。花舞緊張極了,慢慢抬腳,向著這陌生而黑暗的世界邁出了第一步。
「小姐,對,慢點,向左,對,再往前,向右一點。」
機靈的寶兒,在一邊向花舞小聲的指點著。
「那個丫頭,嘀咕什麼。退下去。」
宮官嚴厲的叫聲,差一點把寶兒的魂嚇掉,忙退到一邊,再不敢說話。
花舞在黑暗裡,向前一步,一步的摸索著。
一腳踏空,向著一邊滑倒。
「哎呀。」
眾女呼叫出來。花舞很難看的倒在了地上。
「中山王爺家的小姐,落選。」
宮官也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事,一個堂堂的千金小姐,這走姿,坐姿可是相當講究的。哪有這樣當堂出醜的。太有失體統。
「小姐。」
寶兒跑過去,扶起花舞。
主僕兩人面色灰敗的向一邊退去。
落選了,等待著她們的是什麼樣的命運,她們不敢想。
「小姐,不要怕,總會有活路的法子的。」
寶兒心裡難過極了,卻還在安慰花舞。
花舞苦笑一下,
「不要說了。大不了是一個死。」
花舞打定主意,這出了中山王府,再也不會回去了。她就是碰頭死在這裡,也不會回到那裡去。
死也死個清白吧。
花舞在寶兒的扶持下,慢慢向外面走去。
「王上有旨,宣中山王府千金一批秀女上殿面聖。」
嚴伯子的聲音剛落,宮官就叫了起來。
「快請中山王爺家小姐上殿。」
宮官一溜煙兒跑過去,扶著花舞的另一條胳膊,
「小姐,大人不記小人過。奴才以後就是你的人了。叫奴才上東,奴才絕不會向西。」
寶兒看了一眼和剛才叛若兩人的宮官,鄙夷的哼了一聲。
宮官也不在意,向著眾秀女喝,
「上殿面聖。」
眾秀女一陣意外,也不知為什麼突然不宮檢就上殿了,可是能上殿,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再不顧其它,站好隊,向著太和殿走去。
太和殿,燕太后和燕王坐在高高的龍鳳榻上。
「我兒,選妃之事不可怠慢。要為王家江山著想,王室子嗣甚是重要。」
燕王噲並沒有聽進去母后的話,他的目光直盯著秀女進宮的入口。
「是她嗎?真的是她嗎?她真的會來嗎?」
這些想法,在他的心頭千轉百回,思想不清。
直到秀女玉立婷婷,向殿內走來,他才定下心神。
「秀女入宮,參見王上太后。」
宮官高聲唱和。
燕太后臉上有了一絲笑意。
因為她發現她的王兒,今天 居然臉上有了一絲緊張的表情。這可真是奇怪了,王兒如何突然緊張起選秀了。
「太史公家小姐玉寧兒,年芳二八,知書達禮……」
宮官如數家珍一樣,報著太史公家小姐的資歷。
隨著宮官報聲,太史公家小姐慢慢向前,向燕太后王上行禮,聲音嬌滴滴三呼王上太后。
直叫的燕太后心裡樂開了花,這個太史公家的小姐,人兒長的可愛。小聲音也美的很。
「王兒,你看這位意下如何?」
燕太后轉過頭,看著燕王噲。還沒等燕王噲回話,她就自顧自的說,
「這個小姐人兒不錯的。」
「母后看著中意留下便是,送到母后宮中服侍母后。」
燕王噲的話讓燕太后先喜後憂,這個傻王兒。哪裡知曉,她這當娘的心情。
想抱個孫子難啊。
「中山王府家小姐姬花舞,年芳二八,容貌美麗。琴棋書畫……」
宮官的話才開頭,燕太后突然睜大了眼睛。
中山王爺,他什麼時候送了個女兒進宮。在秀女圖送上來的時候,她怎麼沒有看到。不可能。
燕太后困惑著。
花舞已經在寶兒的攙扶下,慢慢走上前來。
慢慢下跪。
輕聲呼太后王上,如鶯過流風。當下廳中人全愣住了。在這之前,無人聽過如此美妙的聲音。
等到花舞抬起頭來,大廳裡的人全深吸了一口冷氣。
烏髮輕挽,修眉鳳目,櫻紅小唇,玉齒生光……
猶如九天仙女下凡塵,渾然不似凡間女。
燕王噲一下子站了起來。
是她,真的是她,就是化成灰,他也會認出她來。經過了一年,她的容顏是有所變化。可是,他依然能一眼認出她來。是她,一定是她,那個讓他愛到心碎的花舞公主。
是的,她的美總是讓他如此神迷。事過一年,她站在那裡,只是一句話也不說,依然可以輕易的奪去他的心。
他一步,一步向著花舞走去。
大廳內所有的人都呆了。大王,他們的大王,居然向著一個秀女走去。這是他們那個不近女色的大王嗎?
經了當年之事,宮內燕太后和燕王后,都不想讓人知道太多當年之事。所以當年的宮人大多解散了,現在大多是不認識花舞的宮女。
燕王噲一直走過去,一直走到花舞面前。
他的大手拉住了她的小手。
「我終於找到你了。」
「我不知道來的是對還是錯。」
這兩句話一句比一句低,低到沒有了。只有手的溫度傳到花舞的手上。
「你?」
花舞遲疑了一下,他是燕王噲 !
「是你嗎?真的是你嗎?」
花舞顫抖著,她的聲音細小而帶著哭音。
燕王噲不知花舞這句話是對他的愛,還是恨。當然,他並沒有發現花舞的眼睛有問題。他也不可能看出來花舞的眼睛有問題,這一雙眼睛是如此明亮,如此動人。怎麼可能是瞎呢?
「為什麼?」
花舞落淚了。她心痛,再相見,卻真實的發現,她的心裡恨也罷,愛也罷,糾纏到此,還是只有他一個人。可是,為什麼,上天弄人。
淚滾下來,掉在燕王噲的手上。
燕王噲的心猛的一痛。是的,她的淚依然是他的最痛。
花舞的小手緊緊的抓住燕王噲的手。
「冊封中山王之女為玉落夫人。」
燕王噲拉著花舞的小手,一步一步向著燕國太后走去。
「這是我的母后,從此以後,她也是你的母后。」
「參見母后。」
花舞盈盈下跪,燕王噲半抱半拖的拉起了她。
轉身,一下子抱起了她。向著大廳大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