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多的美好都敵不過心儀之人一個眼神,所以注定我一敗塗地。
我叫東方子陌,是坐擁天下的帝皇,從小便受盡萬千寵愛,每天吃喝玩樂,身邊美女如雲,但是從小到大,我一直都做著一個夢,夢中的我和現實生活截然不同,每日習武練藥,讀書品棋,過著我最討厭的枯藻生活,直到有一年,那個夢突然變得五彩斑斕起來,夢中,一位白衣女子花下舞劍,竟猶如仙女下凡一般,令我不由得癡了。
於是,我立即畫下夢中佳人的畫像,命手下人去打聽,我是一國之君,天下女子都應該臣服在我的懷中,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次無意的南巡,竟然讓我救下了重傷失憶的她,於是,我立即給她編造了一個『表妹』的身份,好讓她可以留在我身邊,當時,如果,我能夠預見後來發生的事情,我寧可從未見過那個女人,一個讓我痛入骨髓卻又無怨無悔的女人。
陌表哥,我好像在夢裡見過你。
輕輕的一句話,在我心中激起千層浪。
楊靜芙,這是我賦予她的新名字,看著她一身郡主華服出現在我的眼前,雖然早就知曉她的美貌,仍然忍不住驚艷,一襲白衣將她的空靈飄逸襯托得天衣無縫,這樣的可人兒,真的是屬於我麼?我忽然有些害怕,緊張地擁她入懷,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奇異地讓我的心安定了下來。
七夕之行,竟令一向目空一切的我沒來由地害怕起來,我以最快的速度把她帶回皇宮,甚至不顧一切地冊封為皇后,我想我一定是瘋了,可是看到鳳冠下柔美的嬌顏,心裡,卻是滿滿的甜蜜,我迫不及待地把她抱到龍塌上,想要她在我的懷中綻放所有的甜蜜,可是我看見了什麼,刻著別的男人名字的髮簪,她竟然帶在發間,想到手下在月老廟帶回來的那個姻緣牌,突如其來的憤怒淹沒了我,我轉身便走。
我在大婚當晚棄她而去,宮中流言紛沓而至,這一些,我不是不知道,可是我逼著冷落她,或許離她遠些就不會再想她了,一定是這樣的,我是皇帝,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隨便去哪個寢宮,哪裡沒有軟玉溫香小心伺候,可是,夜夜召幸,腦中所思所想,竟還是那張淚顏。心,這樣的不舒服呢?只是,被那個不識抬舉的女人氣到了吧?
那天,她站在紛飛的落紅中,發裙,隨風飄曳,眼眸中帶著幾許茫然哀傷,我輕歎了口氣,那一刻,我知道自己根本無法將她忘懷,解下披風為她披上,誰曾想到,昔日流戀花叢的風流皇帝會落到這種地步。
芙兒,你可知道,若你願意,我必會傾盡全力,撫平你眉宇間淡淡的哀愁。
圍場狩獵,看著她不顧一切地救我,我擔憂之餘卻無比狂喜,我終於走進了她的心裡,可是,鄴城賑災,我看到那個白衣白髮的面具男子,那一刻,她的眼中,沒有我的存在,她直直盯著他,眼中竟是難以掩飾的深情。
那名白衣男子見到芙兒顯然也很意外,他的眼中閃過狂喜和愛戀,雖然很快隱去,但仍被我察覺,他一出手,便扣住了鳳兒全身的脈門:「你居然沒死?你又有什麼陰謀詭計?快說!」
我立即上前摟著芙兒的肩,一方面是怕她師父會傷害她,一方面借此宣示我的所有權,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竟變得這般幼稚,不過,看見面前的男子瞬間白了的臉色,我心中隱隱的,有種報復的快感。那幾日,芙兒一反常態,與我極盡纏綿,低頭看著在我懷中沉沉睡去的她,突然,我看見了她手掌上的傷痕,離開那個人,原來,竟然這樣難麼?
師父……莫……
聽到她在睡夢之中喊他的名字,我的心沉到谷底,不過,至少,她在我的身邊……
邊關風雲突起,沒想到一個忠臣的死竟然牽引出了我的身世之謎,為了證明我對芙兒的真心,我甚至連她將先皇遺詔送出京城都沒有阻止,果然,芙兒為我飲下了『彼岸花』,看著她在玄機閣中對楚莫避如蛇蠍的樣子,我心裡有著說不出的得意。楚莫,皇兄,你終究還是輸給了我,不管是江山,還是芙兒。
可是,該死的武林,竟然擄走我的芙兒,更該死的是魏氏父女,竟然趁火打劫!我不知道芙兒和皇兄曾經經歷怎樣的磨難,看著漫天肆虐的毒蝙蝠,聽著哀鴻遍野的痛吟聲,我第一個想法就是帶著我的芙兒快點回到京城,可是雪殤說,芙兒似乎已經恢復記憶了,如果我要徹底留住芙兒,就只有動之以情。
我有些吃驚,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於是,我求皇兄為我假造傷痕,我替芙兒擔下所有罪責,我違心封寵魏氏父女,可換來的卻是千雪山上相擁的一對碧人,為什麼,為什麼她對我始終都只有報恩與感動,為什麼一模一樣的兩張臉,在她心裡卻有著天淵之別?!看著他們在牢中情深意濃的樣子,我徹底崩潰了,芙兒,我得不到你的愛,他也休想得到……
看著芙兒沉沉睡去的容顏,御醫說她不願醒來,那一刻,我恨不得殺了自己,我真的是氣瘋了才會在地牢對她做出那種事情,可是,更想不到她的是,她醒來的第一件事,竟是用自己的命逼我放了楚莫,那一刻,我濃濃的愧疚之心化作了深深的恨意,看著鮮紅的血液順著劍往地上滴,我知道我應該拂袖而去的,但是,看著她死,我做不到!即使她心裡沒有我,我還是愛她,很愛,很愛!
派去殺楚莫的殺手回報,她劫了天牢,看著她為了他閉上眼睛一副等死的模樣,我所有的癡、戀、妒、恨、怒都瞬間化為灰燼,剩下的,是濃濃的絕望,我知道自己輸了,輸得徹底!
皇位、愛情,都不過是黃梁夢一場,終究,不屬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