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莫倚窗而立，一動不動地看著窗外不斷飄落的皚皚白雪；窗外，葉凌鳳在冰天雪地中一動不動地跪著，而東方子陌則在一旁搭起的臨時帳篷中躺著，由雪殤照顧著，他知道，葉凌鳳心中是愛他的，他注重隱私，不喜歡別人進入他們的居室，所以，她便命人在屋外駐紮。
看著跪在雪中的葉凌鳳，再看著遠處被裹得嚴嚴實實的帳篷，楚莫歎了口氣，向屋外走去。
「起來吧。」楚莫朝葉凌鳳伸出了手。
「相公不救，我就不起來。」葉凌鳳倔強地說道。
「我從來不受人威脅，我若不救，你跪多久都沒用。」楚莫淡淡地說道。
葉凌鳳聞言，委屈地扁扁嘴，他就不能說得委婉些嗎？
「你不是說過我們要在這裡隱居避世一輩子嗎？為什麼又要踏入那些事非之中？鳳兒，我們離開這裡，再覓一處世外桃園，可好？」
「對不起，我做不到。」葉凌鳳低下了頭。
「因為東方子陌！」
葉凌鳳點了點頭。
楚莫笑了：「你欠了他，他欠了我，而我，卻欠了你，我們三個真是糾纏不清，鳳兒，如果我出手救東方子陌，會發生什麼事情，你知道嗎？」
「從此你是正道盟主，我是一國之母，我們之間，再無可能。」葉凌鳳淡淡地說道。
「我們之間的感情和東方子陌的性命，你選一個吧。」
葉凌鳳聞言一怔，良久，她咬咬唇，語帶哽咽地說道：「請你，救子陌。」
楚莫聞言，倒退了一大步，雙拳緊握，一陣暈眩，鳳兒，你選擇的人，難道不該是我嗎？
「好，我成全你。」楚莫恨恨地說道，看著葉凌鳳眼中不敢置信的的驚喜，心中更加忿恨。
「你在外面等著，我自己進去就可以了。」楚莫望了一眼平躺在床榻上的東方子陌，轉過頭對葉凌鳳說道。
葉凌鳳想要說什麼，卻還是嚥了下去，時間似乎過得特別慢，從晨曦一直等到入夜，葉凌鳳滴米未進，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房門。
忽然，房門微小的顫動了兩下，緩緩的開了，葉凌鳳激動地站了起來，一排貝齒緊緊的咬著下唇，緊張的望著門口，從屋裡，走出一個男人，只見男子如墨的長髮被全部放下，身上披著一件外袍，腰帶上鑲著金玉，華貴的讓人無法直視，一如她初見他時的那般耀眼。
「……子陌……」葉凌鳳的聲音有些顫抖，雙腿毫無意識的立在原地。
「芙兒……」東方子陌走過來緊緊將葉凌鳳擁入懷中。
突然，房中有重物落地的聲音，打破了這和諧的氣氛，葉凌鳳一驚，忙推開東方子陌推門而入。
只見楚莫歪躺在地上，手臂向前扒，長髮凌亂散著，表情凝重哀怨，形狀淒慘，葉凌鳳急忙把楚莫扶上床，他朝她虛弱地笑笑，安撫道：「我換了他大半的血，，僥天之悻，還能再見到你，這種感覺，真好……」
「芙兒，你先出去，我來照顧皇兄吧，我有事想要和他說。」東方子陌語氣雖然輕，卻透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帝王威嚴。
葉凌鳳疑惑地看了下他們倆，但想想，畢竟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便依言出去。
過了一會兒，房中突然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葉凌鳳衝入房中，只見楚莫手中劍光直指，再近半寸，東方子陌便身首異處。
葉凌鳳嚇得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從沒見過楚莫這樣冷酷無情的樣子，他，是真的想要殺了東方子陌。
「莫，求你，不要！」以東方子陌的武功，如何抵擋得了楚莫，葉凌鳳嚇得一個勁地跪下去磕頭。
「芙兒心裡有你是沒錯，可是你別忘了，她最放不下的，卻是我和謹兒。」楚莫看著跪在地上的葉凌鳳，想到東方子陌剛才的話，再想到此刻葉凌鳳不再稱自己『相公』，更是恨不得將他挫骨揚灰，所以，他微微上前一步，殺氣將兩人緊緊環繞……
「莫，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求你放過子陌吧。」
偏偏這時，東方子陌火上澆油地說道：「皇兄，你很怕我對吧？怕我帶芙兒回去，和謹兒一家團聚？」
楚莫沒有說話，他是怕，他已經一無所有，不屬於皇家，不容於正道，天下之大，除了鳳兒，他不知道自己現在為何而活。
想到這裡，楚莫劍間一道劍氣射出，卻瞬間被另一道掌風打了回來，巨大的轟鳴爆破聲後，楚莫重重地跌在地上，可是，身上的痛怎麼比得上心裡的痛呢？
「莫，你怎麼樣，對不起……對不起……」葉凌鳳看到楚莫重傷在地，嚇得臉都青了，急忙查看他的傷勢。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別傷害子陌，我不跟他走了……」葉凌鳳看著楚莫嚴重的傷勢，淚水不斷下落，她不知道他會在緊要關頭突然收回所有劍氣，任自己的掌風全數打在自己身上。
楚莫自嘲地笑了，鳳兒，你是在為東方子陌犧牲嗎？
「鳳兒，我只問你一句，你心裡愛的究竟是誰？」楚莫此言一出，東方子陌也緊張地看著葉凌鳳。
葉凌鳳聞言不由一愣，不知該如何回答，本能地轉頭看向楚莫，眼中，是濃得化不開的悲哀與不捨，想起這些年兩人的愛恨癡纏，千言萬語，最終化成一句話：「對不起，我是謹兒的母親。」
愛到最後，只剩下遺忘。
葉凌鳳轉過身，與東方子陌一起離去。
楚莫欲挽留的手硬生生停在半空，慢慢垂下眼，她最終選擇了東方子陌，而他，了無生意。
鳳兒，為什麼你不肯相信，今時今日的我，只要你一句話，亦可以為你負盡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