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畫中人……」楊靜芙不死心地追問道。
「只是人有相似而已。」
「『鳳凰飲恨情未了，天意弄人枉深情』，皇兄和這位姑娘之間，一定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吧。」楊靜芙輕吟著畫上的詩句說道。
那是當年葉凌鳳（也就是她自己）假死之前寫上去的。
「想不想聽聽我和她的故事？」楚莫突然說道。
楊靜芙靜靜地聽著，楚莫眼裡有著某些她看不懂的東西，某些熟悉的感覺卻蔓延全身，手，不受控制地撫上他的臉，卻發現這個男人好冷，好冰，突然，有一種想哭的感覺，單純地想抱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大哭一場。
「注定緣淺，奈何情深？如花美人，經不住似水流年，翩翩公子，逃不過此年少年，原來地久天長，只不過是誤會一場，彼年豆蔻，誰許誰的地老天荒？相愛咫尺，相忘天涯，愛到深處是不愛，人生若只如初見……」楊靜芙突然喃喃地說道。
「相愛咫尺，相忘天涯，愛到深處是不愛，人生若只如初見……」楚莫重複著楊靜芙的話。
「皇兄，如果上天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會和葉姑娘在一起嗎？逍遙山林，絕跡江湖，做一對神仙伴侶？」過了很久，楊靜芙突然問道。
楚莫愣了半天，不知道怎麼回答，其實他也曾問過自己，如果再次選擇會怎麼做，他的心告訴他，他還是會放棄，是他愛鳳兒愛的不夠嗎？
放棄鳳兒，讓她回到東方子陌的身邊，但是卻在他們之間劃上了一條痕跡。
「你還是會選擇放棄對不對？因為你的義父是死在奸妃和魔教手中，養育之恩重如山，所以，你無論如何也不可以和皇宮、魔教這兩個地方的人有所牽扯，可是你有沒有反思過，魔教殺你義父，你報仇，正道殺了葉姑娘的家人，她也報仇，同樣的一件事，憑什麼你報仇就是恪盡孝道，是俠之大者，而她報仇就是天理難容，罪大惡極？難道就因為她的家人是魔教中人嗎？人，生而平等，換位而處，如果你是魔教傳人，你會如何？更何況，聽你所言，葉姑娘所殺的人都是當年參與剿滅魔教的人，如果是你，你能做到不傷及任何無辜嗎？而且，不知道你有沒有留意到，魔教附近的村鎮都富庶安樂，如果這算是魔教，我倒要對『魔教』這個詞重新定義了。」
「誰說她沒有濫殺無辜？南宮齊，柳若惜，還有我弟弟楚浩，難道他們也是罪有應得嗎？」楚莫閉上眼掙扎地說道，神色痛苦，自己多年來的堅持，被她幾句話說來，竟是如此荒謬。
「正道，魔教，兩者之間自古以來勢不兩立，人們總覺得正邪就像黑白一樣分明，但是，黑，是不是就等於錯，白，又是不是又等於對呢？皇兄，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聰明如你，會不知道葉姑娘這麼做的原因嗎？南宮齊和柳若惜知道你們的事，所以斷然不可以活在世上，而楚二公子，若是當初葉姑娘不挾持他，他就是私縱魔教餘孽，那作為楚二公子的兄長，武林盟主的你，是處置他好還是不處置他好呢？皇兄，你知道嗎？在那個雨夜裡，葉姑娘驟然得知自己的身世，那是她最脆弱絕望的時候，如果你不拿歐陽姑娘氣她，而是帶著她遠離江湖，她也許真的可以放下仇恨，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麼，你是她師父，可是，那又如何，你只是她的師父，又不是她父兄，你和她並沒有血緣關係，那麼，為什麼你就不能既做她師父，又做她丈夫呢？好，就算你過不了自己這關，可是你明知她和南宮齊各有所愛，只是掛名夫妻，為什麼仍然把她推向南宮齊，你讓她失去了愛她的人和她愛的人，那麼她所剩下的，就只有冰冷的仇恨，她的命運，其實是你一手造成的。可是皇兄，有一點我想你並不知道，葉姑娘絕望的，不是你放棄她，而是你從來就沒有後悔過。」
葉姑娘最絕望的，不是你放棄她，而是你從來就沒有後悔過！
這句話猶如一把利劍，精準地刺入楚莫心中最軟最弱的地方。
「莫，如果我離開魔教，你會不會和我在一起？」
言猶在耳，原來，他曾離幸福那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