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逝,轉眼間便過去了三年。
世事多變,當然,這三年來也發生了很多事,譬如,自從唐劍死了之後,魔教竟如同人間蒸發般銷聲匿跡,再無任何動靜;譬如,歐陽盈自楚莫退隱後,便憂鬱成疾,不久便病逝了,歐陽世家也從此在武林中沒落;譬如,隨著楚莫的隱退,武林所有的焦點都集中在了南宮齊身上,他終於實現了自己的願望——做一個有名有實的武林盟主;譬如,這三年內,江湖上突然出現了一位樂善好施卻亦正亦邪的『拈花公子』,其名下產業遍佈整個江南,富可敵國,欠他人情的人更是不計其數,但見過其真面目的卻寥寥無幾。
葉凌鳳一身男裝,帶著紗笠,一襲白衣,貴氣逼人地走進倚鳳樓,放眼望去,賓客如流,人聲鼎沸,可見這三年來,玄武將這裡打理得很好。
是的,當日她其實是詐死的,其實,她早就收買了唐門裡的一個輩份極高而又不得志的弟子,允諾事成之後幫助他坐上唐門門主的位置,因此當日可以輕而易舉地偷到唐門不外傳的秘製毒藥嫁禍唐劍,也因此,唐劍的毒藥,她自然有解藥,之所以這麼做,一方面是想以絕決的方式令楚莫永遠記住她,另一方面是希望可以借此脫身,然後心無旁騖地做她的魔教教主,以完成娘的遺願,只是,沒有想到楚莫竟會因為此事而一夜白頭,並且退出江湖,成為她一生的痛。
「公子,今日怎麼有空前來?」玄武一看見葉凌鳳,便立即跑上去恭敬地迎上去打招呼。
「當我是普通客人就好,別讓人發現我的身份,這段日子我將會以嫖客的身份在此暫居。」葉凌鳳說道。
「是,公子,但這是為何?」
「我要辦點私事,娘親遺命,要他們血債血還,現在,也是他們還債的時候了。」葉凌鳳輕甩折扇,溫柔的語氣卻讓人不寒而粟。
「是,公子,我教中人隱忍多時,也該是我們復出的時候了。」玄武平靜地答道,心中卻有些訝意自己說這句話時的平靜,自己以前不是每天很想將這些正道中人趕盡殺絕嗎?
「不急,報仇歸報報仇,但不可傷及無辜,這幾日你先繼續監視武林各派的動向,隨時向我匯報,有什麼事情我會吩咐你去做的,對了,南宮堡近日情形如何?」
「自從南宮齊的原配夫人葉凌鳳死了以後,他便將小妾柳若惜扶正,如今南宮堡上下均由她打點,而且聽說南宮仁在她的照顧下,病情已然好轉,只是武功全失了。」
「是嗎?玄武,替我下封招降書給南宮堡,告訴他們,以一個月為限,叫他們全部歸降,否則,血楓葉到,雞犬不寧!」葉凌鳳說道。
南宮仁,想不到你居然能夠好起來,看來,當時的毒還算是下輕了,不過,這一次,你就沒有這麼幸運了,因為你很快就會體會到生不如死的感覺了,我娘受過的苦,我會讓你一一償還。
「凌公子,三年不見,公子更是俊逸非凡呀。」玄武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打斷了,原來,才一會兒功夫,這裡的嬤嬤便認出了葉凌鳳。
「嬤嬤過獎了,我才與玄老闆攀談,不想嬤嬤就認出我來了。」葉凌鳳有禮地回答道,「嬤嬤的風華嫵媚亦是更勝從前哪!」
那嬤嬤聽了,更是笑得都合不攏嘴了,忙請葉凌鳳到雅間稍候,說花魁蝶舞馬上就到。
原來,自三年前蝶舞見過凌楓一面後,便念念不忘,自凌楓消失之後更是鬱鬱寡歡,竟是嬌顏弱態惹得眾人更加瘋狂,在這歡場中打滾三年風頭竟更勝從前,也可算是個奇跡了。
過了一小會,蝶舞敲門進來了,只見她一見到葉凌鳳便淚眼朦朧,楚楚可人,一聲『凌公子』更是充滿了蜜意柔情。
哎,真是罪過,早知如此,當初她就應該表現成輕浮孟浪的登徒子,也就不會欠下這份的情債了,聽嬤嬤說,這三年來有很多癡情於蝶舞的男子要為她贖身,只是她早傾心於凌楓,故而拒絕了那些癡情男子,只是為了等這一份飄零無望的愛。
葉凌鳳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好彌補於她,雖說從頭至尾她都沒有錯,可誰讓她展現了如此一個多情完美的凌楓呢,如今,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斷了蝶舞的念,至少,不能讓她再誤良緣。
哎,負罪感……
於是,葉凌鳳摒退侍婢,拿下發綰,披下一頭如瀑的三千青絲,蝶舞不由看得癡了,絕望了。
葉凌鳳見此,輕歎了口氣,綰好頭髮,什麼也沒說,只是在一旁靜坐著,等蝶舞想通。
許久,蝶舞終於抬頭看著葉凌鳳,卻什麼話也沒說,葉凌鳳輕歎了口氣,說道:「如若蝶舞姑娘不棄,在下願替姑娘贖身。」
蝶舞聽了,輕輕的掉下了幾滴淚,那淚落好像落到了葉凌鳳的的心裡,狠狠地拍打著她,她清楚的知道,那絕望的愛有多痛苦。
「凌公子,蝶舞在此先謝過公子大恩,以後不管公子在哪,蝶舞生死相隨。」蝶舞輕聲說道。
看來,只能等她自己看開了,罷了,只要她不想不開就很好了,一切等以後再說了。
思及此,葉凌鳳開口說道:「你連我是什麼人都不知道,就說你要追隨於我?」
「不管公子是什麼人,蝶舞心意已決。」蝶舞堅定地說道。
葉凌鳳沉吟片刻,說道:「好,既然如此,你以後就跟著我吧,從今日起,你改名『雪殤』,我會把畢生所學傾囊相授。」
「雪殤謝過公子。」蝶舞,不,現在應該叫雪殤了,她盈盈拜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