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然盯著上方,腦海中一片雲霧翻騰。
我在看什麼,為什麼什麼都看不見?
為什麼眼睛這麼酸?亦然努力的瞪大著眼睛,完全停滯的心跳彷彿從這一刻才緩緩重新開始跳動。一下,兩下,震動著亦然的耳膜,這震動傳向了四肢百骸,眼睛愈發酸澀,身體不由得輕顫起來。
好冷,真的很冷。亦然怔怔的瞪著眼睛,雙手使勁的擁緊了棉被,為什麼會這麼冷,為什麼?
亦然側過身緊緊的抱著棉被,用棉被緊緊的裹著自己。那雙一直瞪大的眼睛突然緊緊的閉上,像是為了阻止什麼的流出。眼角反射著晶瑩的月光,冷得像是寒霜凝結而成。
第二天早上,亦然若無其事的起了床,起得很早,冷兒和碧蓮也許還在睡覺,晚上她沒有讓人服侍的習慣。
給自己套好衣服,亦然坐在了鏡子前,靜靜的梳理著自己的頭髮。今天,她穿的是一件白色的衣服。她挺喜歡的一件衣服,只是拿進宮後,就一直在箱子底放著,沒有機會拿出來。
梳著梳著,亦然便連頭髮都懶得挽了,索性披在了身後,愈發映襯的肌白如雪,青絲似墨,對比之間,那雙黑白分明,透著盈盈水光的清眸格外幽深,仿若一座幽深的古潭,遠遠看去水光瀲灩的讓人忍不住為之眩目,那裡卻是絲毫沒有起伏,平靜無波,如鏡。
緩緩的步出了宮殿的門,秋天,早上已是有了淡淡薄霧,雖然不至於影響視線,卻叫那萬物都似朦朧了起來,只有那淡淡的霧氣漂浮。
走出門後,亦然輕輕地打了個寒戰,卻沒有退回去,反而是走到了一處不遠處的樹下,找到一塊乾淨的石頭坐了下來。此刻她的心情便如同這清晨一樣,淡淡的冷,淡淡的幽深,淡淡的迷霧在心間籠罩。
亦然緩緩的靠在了樹上,閉起了雙眸,腦海中似是要浮出昨晚的畫面,卻只是一片漆黑,只有鼻間尚能嗅得那淡淡的花瓣清香混雜著一種讓人意亂情迷的氣息。情景是怎樣的,卻是記不起來了。只是在想到時,心跳便會猛地停滯一下,然後緩緩恢復。
也許是一夜無夢睡得太過香甜不願醒來,也許是清晨起得太早依舊睏倦。亦然便在這薄霧中緩緩地閉上了雙眼,呼吸漸漸變緩,原本跳動著的眼皮漸漸安靜下來。整個人的氣息彷彿跟周圍的花草樹木融為了一體,靜的悄無聲息。在這個清晨,若不是這顯眼的白色,恐怕任何人都很難發覺這麼個清麗女子的存在。
看著眼前的人,儲王不太明白自己心底是什麼感受,只知道似乎有什麼東西緊緊的壓在了心上,又有什麼東西惡意的攪弄著他的思緒。
他的心沉得讓他喘不過氣,他的思緒亂的讓他似乎都看不清眼前的白色倩影。
深吸口氣,儲王抬眸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殷公公。低眉斂目的殷公公立刻會意,遞上了一個薄薄的小被。
儲王輕輕的蓋在了亦然的身上,看了看東方,淡淡的薄霧中已經漸漸地露出曙光來了。沒有再回頭看亦然,儲王的身影漸漸地遠去。
身後,亦然恍恍惚惚的睜開了雙眼,眸中的那一抹朦朧的身影在淡霧中漸漸遠去。身上暖暖的,亦然的心底似乎也被注入了一股暖流,嘴角輕輕地揚起,朦朧間,便又睡去了。
「娘娘,娘娘~」
「小姐~」
兩個聲音在亦然的耳邊響鬧著,亦然緩緩的睜開了雙眸,凜冽平靜的目光在看到兩人的面容後慢慢化為溫和。
瞇起眼,亦然有些不適應清早的陽光:「怎麼了?」
「娘娘,你怎麼睡在外面呀,萬一著涼了怎麼辦?」碧蓮把亦然扶了起來,嗔怪著。
睡在外面?亦然看了看四周,果然自己正站在樹下,旁邊微黃的小草上還沾著晶瑩的露珠,在陽光下分外閃耀。
亦然努力的回想了一下清晨,卻怎麼都想不起來,只有一個淡淡的遠去的身影和同時心底出現的那一抹暖意。
亦然搖了搖頭,還是想不起清晨的情況,昨天晚上的情況倒是一點點都記起來了。亦然覺得自己該生氣的,心底卻只是莫名的有股悵然。
甩開這些思緒,亦然回到了寢宮中,在換衣服時才發現自己穿的是一件白色衣服而不是裡面的褻衣。
難道夢遊了?亦然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秀眉緊緊地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