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陡然一聲輕微的舒氣聲帶著濃濃的傷楚,看來陸沿琛還沒消化好她對他的這個稱呼,三三隱約聽到,心中卻是滑過一陣異樣的感覺。
下一瞬,她迅速斂了開去,有些扭捏的改口問道,「你……」
「你不喜歡那束花嗎?」電話那頭直截了當的問道。
三三抿了抿唇,不是不喜歡,只是送花的人她已經不喜歡了,沒感覺了!
她提了提眼眸,有些不耐煩說道,「你就要和我說這事嗎?很多東西可以從喜歡變為不喜歡,不喜歡變為喜歡。對於那束花,我不喜歡的不是花,也不是這個將花送來的人,而是那個有著意願送花給我的人。」
她一口氣說完,好半晌,電話那頭沒有說話。
她輕輕抿了抿嘴,這話殘忍麼?
不過,和他這個惡魔相比,這又算什麼呢?
隨即,她繼續冷冷說道,「陸沿琛,如果沒要緊事,就不要閒聊,我需要休息!」
電話那頭的陸沿琛單手撐在牆上,一向孑鶩的身軀,現在卻罩著一層吼吼的陰霾,他看著黃白的地面,心一陣陣快速的瑟縮,彷彿那小小的地方傳來的氧氣還沒輸往全身就無情的抽了開去。
於是,他的頭腦瞬間空空、昏沉!
下一瞬,他無力的揉了揉眉心,那些話傷到他了,每一個字眼都傷到他了,但是,他理解,這是他應得的。
「陸……」三三見電話那頭仍沒有反應,只是重複著有些沉重的呼吸之聲,而這樣的聲音,一次次傳進她的耳中,卻是那麼的讓她覺得厭煩!
他,到底想幹什麼?
她碎碎想著:不要在我面前展現你的傷心,這樣會讓我覺得陸沿琛你就是個可憐到不要尊嚴的乞討者,真的不要讓我覺得你噁心……
「三三。」電話那頭突然說話,語氣瞬間變得強硬了好多。
三三一怔,迅速拉回亂七八糟的思緒,她等著他繼續說。
「如果你想早點出院,就好好按照我的意思去做,否則,我會將你在這兒關一輩子!我說道做到!」
電話那頭傳來深沉而堅定的聲音,似乎,有著一股力量通過電話信號傳了過來,三三彷彿就覺得又見到了那個迫人的陸沿琛,強大的氣場壓得她真的好半晌都是頭腦空白!
「還有,那些你對我的意見,我不希望通過別人的口轉到我的耳朵你,如果你想說,拿劉阿姨的電話講給我聽,一千句,一萬句我都耐心聽著,記住了嗎?」
電話那頭的聲音依舊很沉冷,細細一聽卻是藏匿著淡淡的心疼。
三三秀眉一蹙,他這算什麼?是不是所有都是她的錯?
他憑什麼這麼說?
她有自由和任何人說任何話!
下一瞬,她抿了抿唇,冷冷到,「陸沿琛,你別自以為是!我請你記住:我不想和你說話,也不想聽到你的聲音!」
隨即,她決然收掉了電話,將手機還給劉阿姨,坐在床上的身子不覺間慢慢滑進了被子。
一顆心,總是煩躁不安,她根本就找不到方向,只是一個勁的告訴自己:陸沿琛我恨你!
……
將近一個星期,三三沒有見到陸沿琛,但她知道他來過。
每天早上漱口杯上的牙膏是他擠的,很容易認出的形狀,牙膏的胃部總是很漂亮的乾淨而利落的翹了起來。
她慢慢拿起牙膏,看著鏡子內的自己,似乎看到了曾經的那個她,理不清的思緒在她腦中不停的沒有秩序的放映。
牙膏間,似乎還殘留著他留下來的味道,曾經她那麼想感受到的味道,此刻感覺著卻只是一陣陣的心酸。
「嗚嗚嗚……」她放下牙刷,含著滿口的泡泡雙手無力的撐在洗手台上哭了起來。
心口的無力感,就如被吹起的氫氣球,飄飄的漫無目的的飛著,怎麼也找不到自己的重心!
她叫囂著:如果,如果這一切真的從來沒有發生過該多好啊?
她嘶喊著:陸沿琛,其實我也不想恨你,但我沒有辦法啊!你瞭解那種愛與恨的糾纏嗎?我再怎麼恨你,終究還是會時不時的想起你的臉!
她將水龍頭調至最大,讓水聲沖淡她的哭泣之聲。
不知過了多久,只是口中的泡泡全部消失之後,她也哭累了,迅速洗漱完之後又回到了床上。
她獨自出神,眼眸依稀還有些紅腫。
突然間,她朝劉阿姨說道,「劉阿姨,借你手機給我好不好。」
劉阿姨看著她有些猶豫,下一瞬,又毫不猶豫的遞給了三三,她守著陸夫人是沒有機會打電話的。
「謝謝。」三三接過,道了聲謝。
下一瞬,趕忙打開網頁,登上了她的郵箱,或許可以通過郵箱瞭解朋友的情況,也不知道小靜怎樣了,她應該接受了最好的治療吧!
果然,有一封小靜的郵件,出奇的,還有一封古約池的!
她迅速打開了小靜的:三三,我四處走著,生活過得很好很快樂,你不要擔心我。
三三抿嘴一笑,算是得到了一絲欣慰,小靜能四處走了,真好!真好!!
下一封,古約池的郵件,他也來道賀?
她揚高一分笑意,點了開來:三三,怎麼一直都聯繫不到你?小靜不見了,我們找了美國好多家醫院,小靜的腳踝……
小靜不見了?
她的腳踝……
她沒敢繼續讀下去。
小靜,小靜怎麼能騙她過得很快樂很快樂……
小靜……
她有些慌了,立馬掀開被子準備起身,連劉阿姨端過來的熱混沌都一不小心翻到撒在了她的身上。
「啊……」劉阿姨低呼了一聲,大碗的混沌全部倒在了地上,瓷碗也打了個粉碎。
「小,小靜……」她嘟喃著,無措的淚水,滾了出來,她腳下一疼,重重跌在了地上。
小靜哪去了?小靜哪去了?
她不停的問著,噙著淚水的眸子一陣陣不停的瑟縮,所有的擔心與焦急在此刻全化作了一種彷徨與茫然。
劉阿姨擰著眉頭,慌忙去將三三扶起,她卻是怎麼也拉不起三三。
三三,似乎不願起來,衣服上沾滿了餛飩湯汁,腿上似乎有個地方被碗刺破,鮮紅的顏色浸透她的褲腿,融進了糖水,鮮紅而奪目,而她卻一點兒也沒有察覺。
「彭」的一聲,房門打了開來,阿肆迅速衝了進來,眼中一陣詫異,快速將三三扶到床上,看著愣在遠處的劉阿姨吩咐道,「趕快打電話給總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