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你說的是真的?他沒有死?太好了,求你們救救他,一定要救救他啊·····」
素素聽到這句話,一下子抓住了醫生的隔壁,她喜極而泣!
「你是傷者什麼人?」
「我是他——孩子的母親!」
終於她艱難的從口中說出這幾個字後,長出了一口氣,突然覺得心情是如此的輕鬆,與釋然!
「哦!這麼說,你是傷者的太太咯,不過不要高興的太早,看他的情形依然不容樂觀!」
順便,他轉過身來,仔細的給一直默默靠在素素懷裡的庭雨檢查了一遍,確定沒事後,醫生這才說道:
「這個小孩子應該沒什麼大礙,只是驚嚇過度了!這幾晚可能會做夢,你只要這幾天每天陪著他,照顧好他,緩和孩子的緊張情緒!
一定要注意觀察他,只怕遭遇過這種事情,會給孩子帶來心裡傷害!你要做好心裡準備·····」
素素感激不盡的點點頭,她悲喜交加的撫摸著兒子的頭,只是,庭雨茫然的望向了窗外,一言不發·····
是不是愛到了盡頭,只剩下互相傷害?那麼,生死關頭,他為何又選擇了成全自己?難道真的如他所說,這一切都是為了他那份霸道自私的愛麼?
可是,這份愛讓他們兩個人好辛苦,是不是因為他們都太執著,太認真,對於愛情眼睛裡面容不得半點灰塵,既然老天讓他們兩個相遇,卻為什麼要讓他們愛到兩敗俱傷,至此,終於明白了愛情的真諦,可是,是不是已經太晚?
在醫院空曠幽深的走廊上,粟素抱著聞訊趕來的木村秀明失聲痛哭,此刻,木村知道,用什麼言語來安慰粟素都是徒勞的,他唯有抱著她,讓她擁著自己溫暖的懷抱,絕望的流著眼淚,看著粟素的真情流露的哀傷,他的心裡一陣酸楚·····
他知道,粟素再也不會回來了,自己與他而言只是個生命中的過客,雖然自己一再強求,也曾努力追尋,但是依然趕不上粟素執著的腳步!
他現在不得不承認,由始至終,粟素心裡一直都只有紀澄一個人,就算自己再怎麼努力,也無法走進她已經冰封的內心,她不是不是不愛紀澄,只因愛的太深,恨之入骨!
她的心從未向自己敞開過,在她身邊的這段日子了,一直都是自己在她身邊一廂情願的唱著獨角戲!也許在某個時刻,她也曾感動過,但是他清楚的知道,那根本不是愛!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一陣失落,最終,他還是無法搶走紀澄身邊的女人,不過,他並不後悔,這個霸道驕傲的男人,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以自己的血肉之軀換得了粟素的諒解,他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氣!
或許同樣的清醒,自己也會這樣做,但是,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他跟粟素這輩子都沒有機會重來,他失去粟素裡,永遠的,永永遠遠·····
想到這裡,他覺得心被深深的撕裂了,悲哀並著絕望,他顫抖的伸出一雙手,捧起了這張讓他魂牽夢繫的臉龐,粟素的眼睛已經變得又紅又腫,止不住的淚水依然毫不放棄的從眼角里涓涓流出,經過了一整個晚上的折磨,粟素已經憔悴的不成樣子!
木村心疼的看著眼前這張臉,哀傷的不能言語,如果,如果時光倒轉,他寧願躺在裡面的是自己,也許,這樣,粟素也會同樣為自己痛不欲生了!
他捧著粟素的臉龐,就這麼癡癡地凝視著,粟素,別了,別了,我們再也無法在一起,一想到這個念頭,他的心碎的不成樣子!
「粟素·····別哭,紀澄他不會有事,你相信我!」
木村違心的安慰著苦的淒美動人的粟素,這樣的女人,即便是哭泣,都讓人心動不已,他真的捨不得放手啊!
用自己帶著體溫的手帕輕輕擦拭掉她滿臉淚痕,木村輕聲說道:
「我會一直在這裡陪著你,直到紀澄醒來!」
「木村·····我好後悔,如果當初我不是那麼執著的一意孤行,只想要報仇!也不會造成今天這種局面,我恨他,可是,這種恨遠不及愛他來的重要·····就在子彈射進紀澄身體的那一刻,我覺得自己的心臟也停止跳動了·····這種心情,你懂不懂?」
粟素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哽咽著說出這句由衷的感言!
「我懂——我都懂,你的辛苦,你的悲傷,我怎麼會不瞭解,好了,現在你們終於一家團圓了,你應該高興才是!」
木村強忍著心裡的哀傷,假裝平靜的開口!此時的木村,必須裝作是個局外人,他明白自己應盡的責任,好兄弟生死未卜,粟素羸弱無助,現在這種時候,他必須要這麼做!
聽到木村說的如此深明大義,粟素情不自禁的抬起朦朧的淚眼,一下子愕然了·····
「對不起——木村,對不起·····」
半響,粟素終於從喉嚨中艱難的吐出這三個字,對於木村的癡情,她從一開始就打算要辜負了,她悔恨的留下了眼淚,她恨自己的無情偏激!居然將這樣一個愛她愛的義無反顧的男人傷害的如此之深!她於心何忍?
總是痛恨紀澄的無情無義,殘忍自私,可是,現在的自己與紀澄相比,她又能強的了哪兒去?想到這裡,她痛得不能言語!
原以為愛是美好的,卻不想如此美好的愛情也會傷人於無形,如果愛情是一把有形的利刃,那麼,他們三個人的心早就被劃的血肉模糊,千瘡百孔!
「木村,如果我知道了自己對你所犯下的錯,現在想要改正,是不是還來得及?」
哽咽良久,粟素終於抽泣著說出這發自肺腑的由衷之言!
木村最無法忍受的就是粟素的眼淚,他是那麼愛她,瞭解她,怎麼忍心去責怪她?即便被她傷的體無完膚,心痛欲裂,他無法讓自己去埋怨她!
現在終於懂得,愛一個人,不是佔有,而是成全,放手!可是,真正做到這一步,只有當事人心裡才能明白,那是一種怎樣的悲哀與痛劫!
他強忍住內心的悸動,撫摸著粟素經過重重折磨已經消瘦的不成形的小臉,深情開口:
「粟素,別這樣,你知道,我從來都沒有怪你!
我愛你,必須要包容你的一切,不管是你的堅強,美麗,還是你的固執,偏激!
我對於你的愛, 你明白,從頭到尾,從未改變過!
可是造化弄人,經過了這些事情,我早就明白,我們不可能在一起!
雖然還傻傻的一直在一廂情願的騙自己,其實,我是不願承認,同時也還帶著一絲幻想!我知道,那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你不愛我,自始至終,從來都沒愛過,現在我終於知道,什麼叫愛到深處無怨尤!
只要你獲得幸福,我才能真正解脫,可能現在意識到這一點,還不太晚,是不是?」
說到這裡,木村那張迷人的俊臉上,露出一個無比淒慘的笑容:
「經過這件事,不僅讓你看穿自己的內心,對於我也是一種點悟!我已不再有任何幻想!
粟素,你不要自責,我不怪你,愛情這東西,原本,就沒有誰對誰錯,愛了就是愛了!
雖然沒有實現我這個愛情的夢想,卻讓我享受了尋找真愛之路的過程,即便艱辛,難過,都是必經歷程!我已經愛過,所以我不後悔!
謝謝你給了我這個機會,是你陪我走過了我這一生中最難忘的日子!做出這樣的選擇,我心甘情願,無愧於自己,無愧於朋友!我——已無憾!」
粟素動容的看著木村,羞愧的不能成言,想對於這個男人的坦誠與大度,自己顯得是如此虛偽與渺小,的確,木村已經看開了,只是,自己該如何對他做出補償?不管以任何方式,她欠他的!
「謝謝你,木村,你是我這輩子都無法從記憶裡抹去的男人,相比之前我對你做出的種種,你卻如此的大度,我覺得真的是的汗顏!
你曾經帶給我的歡樂,我都深深記在心裡!
我不是不懂你的心,也嘗過被愛情傷害的滋味,可是,我就是無法正視自己的心,對於過去的那些恩恩怨怨放開手!
你所做的一切我都不會忘記,曾經在某個時刻,我知道我是對你有感覺的·····
但是,這種感情絕不是愛!雖然明白,可是,我依然自私的享受這種美好!同時,卻不付出自己的任何感情!
我太自私了,一味的只顧及到自己的感受,我欠你的太多太多,這輩子都無法償還,我只能祈求上蒼保佑,到了下一世,不要讓我們三個同時再相遇!
袒露了各自的肺腑之言,突然間覺得心情是從未有過的輕鬆!
木村,粟素相識一笑,所有的恩怨自此一筆勾銷!
宛如鳳凰涅槃,心裡被滌蕩的如此純淨!
心裡的這個毒草終於被連根拔起,兩個人都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就在這個時候,手術室的燈終於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