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進公司,就有人跟她稟報說紀氏元老都已經倒戈到了喬如梅一方,紀澄已經被踢出局,素素聽了淡然一笑,並沒有絲毫的驚訝感,這一切根本是早已在預料之中的事情!
這一天,她等了太久·····但是,似乎得知這個消息卻絲毫都沒有一絲喜悅,反而,心裡是淡淡的失落·····
她自己也搞不懂這究竟是為了什麼!難道是因為沒有一個人肯站在自己的旁邊,一起分享這種久違的勝利感?立刻,她又想起了一直讓她覺得心中有愧的那個男人——木村秀明!
木村一去已經兩個多月了,一直杳無音信,沒有一個字,一個電話,她常常在想:這個癡情的男人是否到了現在還深深的責怪自己始終無法對他動情呢?
愛一個人原本就已經好難,假裝愛一個人更是難上加難!這份情他還是不能釋然,那麼,目前紀澄身臨絕境後,作為紀澄生死之交的朋友,木村是否會對他伸出援手?
如果是這樣,那麼自己辛苦操勞的一切豈不都會化為泡影?可是,讓她向木村低頭,跟他違心的假裝重敘舊情,她真的做不來,那樣的話,連她自己都會忍不住唾棄自己的!
況且,木村一直都不知道雅萱的眼睛再也看不見了,所以紀澄才會對她如此照顧,他恨他對自己的薄情寡義,因此才會不顧一切的幫她!這份情,她看在眼裡,記在心上!
可是,換個角度想想,自己即便知道了真相,為什麼,紀澄對丁雅萱所做的一切,讓她看在眼裡,仍舊無法釋然?難道,她還在意他?
不,不可能的,她拚命的搖搖頭,大聲喊:
「我不愛他,我再也不會愛他了——」
喊罷,她頹然的蜷縮在寬大的老闆椅上,覺得自己是如此的孤苦無依,財富她有的是,可是,素素卻認為自己是個最最貧窮的女人!除了錢,她一無所有!
偌大的辦公室裡,只有她孤單單一個人,她悲涼的自己呆坐在那裡,甚至,連有人推門而入都未曾發覺!直到這個男人一身黑衣,筆直的站立到她的面前·····
「木村?怎麼是你?」
驚喜之情溢於言表!素素情不自禁的站起了身,四目交錯的瞬間,她驚異的看到,這麼久不見,木村的樣子變得形銷骨立,皮膚黝黑,但是,目光炯炯,銳利而專情!
當下,她心裡忍不住波濤洶湧:老天,他終於回來了, 那麼,是不是就代表他已經原諒自己?素素慌忙站直了身子,一臉茫然的望著他!
「素素!我回來了·····」
這個癡情的男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朝思暮想的女人,帶著如此的認真與專注,他緩緩地開口:
「這兩個多月來,我去了好多地方,遊歷了好多國家,走的越遠,心裡就覺得越寂寞,彷彿一直再有一個聲音在我的耳邊輕輕召喚——回來吧,回到素素身邊,我再也不能失去她!
離開她,放任她一個人孤單單的生活,是一件多麼悲哀殘忍的事?我怎麼下得了這個狠心?原以為,離開你,我會過得很好,可是,分別後,我終於明白,我放不下你!
自始至終,你都在我的心裡,這份感情已經在我心裡發了芽,生了根,從此我再也無法將你從我的生命中抹去·····
現在我才明白,其實,我們每個人都可以瀟灑的轉身,只是——轉過身後,還能不能回頭?你可知道,即使我說了再見,在我的心裡,從未說個這兩個字!
不管,你怎麼看輕我,我都無法讓自己不再愛你!也許你是我天生的夢魘,可是,我卻不願從這個夢中醒來!這段路走的在艱辛,我也會微笑著陪你到最後!
如果你不愛我,也沒關係,我不在乎,只要我知道我是愛你的就夠了,哪怕只是做個別人的替身,我也心甘情願!」
素素聽完這番活,不由得驚呆了,也許,木村是除了卓凡之外,另一個肯愛她如此深刻的男人!只是,如果知道了一切真相後,他還是會堅定的站在自己一邊麼?
素素不由得牽動了一下緊繃的嘴角,她笑了,發自內心的,她露出了久違的笑顏,除了對於這番深情表白的感動,嘴角卻忍不住泛起了一絲苦澀!
她真的愧對木村的癡情!自己何德何能,值得對方如此的疼惜與關愛?
看著木村消瘦的臉龐,她情不自禁的說道:
「你瘦了·····」
四目相對的瞬間,素素清澈的眼眸裡,有著晶瑩的淚光在閃動, 面對如此專情的男人,她還能在拒絕什麼?就這樣吧,讓一切順其自然,這樣做也算是對木村公平一回·····
一個星期過去了,雅萱不吃不睡,也不說話,甚至,就連眼睛都不願意再轉動一下,整個病房也因為她的情緒變得死氣沉沉,似乎,身體的最後一絲生機已經從她瘦弱的身軀裡面抽離·····
她的心已經徹底死了,失去了孩子,她還有什麼理由在這個男人身邊繼續呆下去?她覺得自己最後想要抓住的一絲希望都破滅了,雅萱此刻已經深深的陷入絕望!
紀澄無論如何都不會接受再次丁氏的幫助,那麼,自己留在這個世上又有什麼意義呢?
喬如梅每日必來,其實她的目的雅萱心裡很清楚,對方當然不是因為有多關心自己,只是,想要她手裡丁氏的資金以此來達到制約紀澄的目的
她是絕對不會讓這個心如蛇蠍的女人,再次得逞的!她恨透了這個女人!
生死攸關的僅要時刻,她卻冷酷的站在一邊,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墜落下去,她肚子裡懷的可是他們紀家的骨肉,她怎麼可以如此冷血?
令人諷刺的是,她竟然就在那一刻眼睛看到了一切真相,誠如紀澄所言,喬如梅根本不值得人同情,她的心腸何其狠毒,對於自己都能做出這種絕情的事情,那麼對於其他人的手段豈不更加殘忍?
現在自己活一日,便痛苦一日,紀澄將會怎樣面對自己,喬如梅又步步緊逼,那麼,也許只有這一條路是一了百了的最好辦法!
是的,如果丁氏的財產名正言順的到了紀澄手裡,那麼,他還怎麼拒絕?
「呵呵——」
雅萱居然笑了,只是這笑容卻是如此淒慘美麗,她忍不住伸出雙手撫摸著自己已經空空的小腹,喃喃的自言自語道:
「寶寶,你在天堂裡,冷不冷?一個人,孤不孤單?別怕,媽咪來陪你了·····媽咪早就該過去陪你了,你等我啊,寶貝,媽咪這就來陪你·····」
她找出自己最心愛的一身衣服,那是一套珍珠白的紗裙,這是她囑咐紀媽媽從家裡帶過來的,這件衣服,原本是在他們婚禮那天,她準備敬酒的時候穿的,可是,後來發生意外,一直都沒有機會!
終於有了再次上身的機會,她慢慢的地將自己的病號服脫掉,緩緩地換上了這件長裙,坐在鏡子前面,給自己畫了淡淡的妝容,當最後抹上粉色的唇彩時,立刻,滿臉的病容一掃而光!
既然決定死去,那麼,她也要死的沒有缺憾,她要讓紀澄記住自己最美麗動人的時刻,也不枉此生!
只是,紀澄會記得她嗎?會想念她嗎?她苦澀的牽動了一下僵硬的嘴角,抬起眼眸,望著此刻這個鏡中的女人,那真的是她嗎?
皮膚勝雪,雙眸漆黑,微卷的波浪長髮,這一切都是紀澄最喜歡的,她輕輕抿了一下嬌艷如花的雙唇,愣愣的看著鏡中的女人!
她此刻是如此的如此的嬌媚動人,只是,這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妍麗時刻了,她手裡握著整瓶的安眠藥,沒有喝一口水,一仰頭,藥片都倒入了口中·····
立刻,嘴裡的充斥著安眠藥片的苦澀,但是,她的味覺神經已經麻木了,絲毫都體會不到,因為心裡的苦要比這藥片苦上千倍萬倍·····她最後看了眼鏡中的自己,在心裡默念著:
別了,紀澄,別了,如果有來生,希望我能早一點遇到你·····
在她還殘存著僅有的一絲意識後,她將身體緩緩挪動,終於來到了床邊,她覺得頭好暈,暈的讓她幾乎站立不穩,隨後,她的身體重重的向床上跌落下去,慢慢的閉上了美麗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