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卓凡,我絕不會認錯,我的孩子,我怎麼會把你認錯呢,你腰間有塊紅色的胎記,所以夏天無論有多熱,你從不肯脫掉上衣,從小你就是個好強的要命的孩子啊!」
筱梨棠慢慢的又沉浸在自己的回憶當中,只是手還緊緊的攥著廖卓凡的手臂不肯鬆手!她生怕這一放開,就在也找不到他了!
「卓凡,這麼多年來,你過得好嗎?我一直在恨自己,當初為什麼不把你一起帶走?如果我在堅持一下,說不定,我們一家也不會這麼久才團圓!你知不知道,這麼多年來,我沒有一天不在想你——」
廖卓凡冷冷的打斷了這個在自己看來如此陌生的女人喋喋不休的叨嘮,他冷淡的說:
「喬太太,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說罷,就要轉身離開!面對自己也曾思念過無數次的親生母親,他心裡還是不能釋然!他無法忘記自己是被她狠心拋棄的事實!
「你站住——廖卓凡,你能夠像個男人似的坐下來跟我們談一談嗎?你知不知道,這麼多年母親都是怎麼過的?
母親自從離開了你,整日以淚洗面,在沒有你的這十幾年來,每次只要到了我們兩個過生日的那一天,母親都要大病一場!
她太思念你了,想你想的,頭髮都白了,眼睛也哭得幾近失明!我們在她面前根本不敢提起有關於你的片言隻字!為的就是怕她又傷感不已!
每天為了不去想你,她把自己的時間安排的慢慢的,從來不讓自己有時間閒下來,因為只有一有空,她就會忍不住回憶過去,想起你!
家裡的傭人全部都是擺設,她自己把家裡所有的活都干了又干!不管寒冬還是酷暑,她懷裡總要抱一堆毛線,自從離開你到現在,母親不知道已經幫你織了多少件毛衣,多少條圍巾了·····
彷彿只有這樣才能打發時間,讓自己沒有時間去想你!大哥,你畢竟是她的親生兒子,她的苦衷,你難道一點都不能體諒嗎?」
喬宇凡說完,早已淚流滿面!他責備的望著大哥,悲傷的不能成言!真的碰面了,只是沒想到,大哥對於過去依然無法釋懷,他還在恨著母親!
廖卓凡沉默了,半響,他才用沙啞的嗓音低聲開口:
「錯了就是錯了,不是所有的錯誤都能彌補的,有時候,就算是明明知道是錯的,還是會這樣一直走下去,如果再有一次選擇的機會,她還是要走這條路!因此,我不必體諒她什麼!
我很好,你們不必費心了,既然當初選擇了放棄我,就不要在多年以後相互糾纏,沒必要的!我已經鐵了心腸不認她,你說什麼都沒用的!
現在說這些,並不能夠改變什麼,幾句短短的道歉的話,就能彌補我幼年時受到的傷害嗎?真是可笑!
只是,我現在真的不想跟她計較了,今天就當我們從未見過,以後我也不希望再次遇見你們!這一切,都忘掉吧·····」
他冷酷的說著這幾句話,面色陰沉的讓人感到害怕!這個生了他最終卻親手將他拋棄的生身母親,他到底是該怪她,還是可憐她?
筱梨棠無助的看向喬宇凡,萬分心碎的捶胸頓足:
「他還在恨我,一切都晚了,他再也無法原諒我了!我這個做母親的我愧對他啊!說罷她痛苦的閉上眼睛,一陣頭暈眼花,幾乎要暈倒了,踉踉蹌蹌的跌坐在椅子上!」
「媽!你怎麼樣?不要生氣啊!大哥有一天會想通的,你不要著急啊!」
「卓凡,他們是——?」
猶若溫柔的聲音自身後傳了過來·····
猶若因為卓凡的手機老打不通,她有點擔心的向大廳這邊走來,他對於庭雨的感情她是知道的,庭雨有事,他無論如何也會放下手中的所有事情趕過來!
這麼久了,還沒看到他的人影,她擔心他會有事!不料,一進大廳,就看到了這一幕!她這才明白,為什麼自己上次在紀澄那裡見到這個男人感覺會如此熟悉了!
他的外表輪廓,神態舉止,簡直跟卓凡如出一轍!難怪將他錯認成卓凡了,看了眼前這對母子跟卓凡應該淵源頗深了!當下,她心裡已經明白了七八分,看到卓凡臉上的冰冷神色,她小心的試探著開口:
「卓凡,你怎麼了?這兩位是——」
卓凡最不願意的就是被猶若看到這種場面,他怕她會嘲笑自己,瞧不起自己,尤其是在他剛剛被粟崢穹領到家裡的時候,他跟粟素生活在一起的那段日子裡,他從來不會主動提及提到自己的過去!
母親狠心拋下他,帶著弟弟遠走他鄉,這件事一直都是他心裡一道永遠都無法抹去的傷疤!此刻,強烈的自尊讓他緊咬著鋼牙,從牙縫裡擠出一句令筱梨棠痛斷肝腸的話:
「我不認識他們!」
傷心的母親頓時哭的淚雨滂沱,無論喬宇凡怎樣安慰都無濟於事,是啊,十幾年來,日思夜想,終於見到了自己的兒子,卻狠心的不認她,筱梨棠怎能不傷心?
這一幕她在心裡早已想過千遍萬遍,可是真的讓她面對,她還是難以承受!喬宇凡焦灼的安慰著母親,無意間抬頭才看到站在卓凡身邊的那個剛剛講話的女人:
「怎麼,她不就是在紀澄那裡自己曾經遇到的那個女人嗎?她——怎麼會在這裡?看她的言行舉止,跟大哥到底是什麼關係,可是為什麼紀澄看她的眼光會如此曖昧,難道這裡面有什麼令人費解的玄機?」
當下,他不由自主的開口問道:
「你跟我大哥是·····」
「你好,我是卓凡的太太!我叫卞猶若!」
喬宇凡驚呆了,不會吧,這世上難道真的有這麼巧的事情?第一次,紀澄強行佔有的女孩,是自己心儀的女孩,這一次,紀澄感興趣的女人卻是大哥的太太?
老天,你到底在開什麼玩笑?難道,他們兄弟二人,這一生注定要跟紀澄有著扯不斷的關聯?
「猶若,我們去看庭雨!」
說罷,廖卓凡早已無法忍受這種場面,表面上的冰冷並不等於內心的無情,他的心亂糟糟的糾結成一團,他真的無法再呆下去,喬宇凡反應過來之前,他一把拉過猶若轉身快步向庭雨的病房走去·····
在她來這裡找卓凡之前,已經把紀澄打發走了,畢竟,這不是他該久留的地方,況且,如果被卓凡看到,他們的關係會變得更加無法收場!為了保險起見,紀澄萬般不耐,卻也只有隱忍著離去!
既然要犧牲一個人,那麼,她寧可選擇紀澄,畢竟,對她來說,紀澄的的確確只是個「外人」!可是,在望著紀澄英挺的身姿,黯然離去的一霎那,她的心,為什麼會覺得有一絲不忍?
「卓凡!你難道沒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
站在庭雨的病房外,她有點自責的望著卓凡,猶若這才發現,一起生活了這麼久,自己對於身邊的老公竟然一無所知!失憶並不是借口,是她對於卓凡太忽略了!
一直以來,都是卓凡對自己單方面的付出,她也習慣了這麼被他照顧,呵護,卻從來沒想過要為他做點什麼,娶她這樣的老婆,是不是應該很無奈,她這個太太當得真是太不稱職了!
毫無徵兆的,卓凡一把摟過猶若,緊緊抱在懷裡,被他突然的行為嚇了一跳,猶若下意識的剛想掙扎,不料卻聽到他聲音嘶啞的在她耳邊低聲呢喃:
「不要動!猶若,就這麼讓我抱著你,抱著你呆一會兒·····什麼都不要說,不要問,我只要抱著你,一會兒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