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我並不想做個惹人嫌的管家婆,我可以不聞不問,可以睜隻眼閉只眼,但前提是別讓我再看到枷辰。至少,在蘇冉沫和茄子沒在身邊的時候別讓我看到他。其實偽裝無知是一件比想像中要艱難得多的事。而只有一想到冉沫和茄子會難過,我才能咬牙繼續沉默下去,假裝一切都很好。
可不幸的是,很快,我就單獨見到了枷辰。
第二天是星期天。晚上媽媽不在家,我下樓找吃的。路過一家檯球室時被裡面的茄子喊住了,他咧嘴笑著說,真巧啊,正想打你電話結果你丫就自動出現了。然後死活拉我進去玩兩桿,並大言不慚道自己最近球技進步神速,要挑戰我的權威。我被他一激,就屁顛屁顛進去了。誰知一旁的休息長凳上還坐著一個人,枷辰。
他平靜地看了我一眼,算是打招呼。
我別過頭去,沒看他。
正要開局,茄子的手機卻響了起來。聊了幾句後他連連裝孫子道歉:「抱歉抱歉,小雯呼喚我啦。哥們先走了,你和枷辰好好玩。哈哈,明天學校見……」當茄子抓起背包很快消失掉後,我才恍惚覺得,這大概這是命運。
而所謂命運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一旁的老闆挺著個發福的大肚子,躺在長椅上睡得像個屍體,口水流了一下巴。而今天的檯球室生意出奇的冷清,只有微微閃爍的白熾燈,以及燈光下的我們倆。枷辰並沒察覺到什麼不對,放下手中的可樂,拿起桿子。
「我先開球。」他俯身,一個漂亮的重桿。15個排列整齊的檯球立馬被白球衝散在桌面上。像是一地碎玻璃。我猶豫了下,俯身瞄準了一個,一桿打了進去。力氣非常大,以至於顯得小題大做。接著又瞄準一個,再打,這次依舊很用力,白球承受不了撞擊「崩」地一聲飛出了桌面。
「蹦躂、蹦躂……咕嚕咕嚕咕嚕……」
球先落地,再滾到了角落。不知為何,那會我覺得這樣的聲音特別憂傷,像是有什麼要消失不見的感覺。
「今天你這樣的狀態,怕是會輸給我。」他笑笑,去撿。
「枷辰。」很突兀的,我喊住了他。
「什麼事?」
「昨天,你在幹什麼?」
「……」少年彎下的身體僵住了一秒,隨後撿起白球放回桌面。他俯身繼續玩,似乎並沒有太在意。一桿完畢後,他才站直了正視我,「我在家。」
……
撒謊。你在撒謊!
你約了蘇冉沫,又因為趙倩而失約了,這才是真相!
可為何你現在看我的眼神還能如此平靜。枷辰,你真的變了嗎?變得說謊也不會像從前那樣不安和笨拙了。你可以輕而易舉地捏造,就像這是真的一樣。可是為什麼你要對我撒謊?又是為什麼我明知道你在撒謊卻還是不忍揭穿你。你真的有把我當朋友嗎?這麼多年,這麼多年,真的有嗎……
我繼續打球,裝作漫不經心地口吻:「原來,是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