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薔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他的面前。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他似乎有點驚訝。三年前，她又一次不辭而別，他從來都沒有想過，他們之間的關係就好像線和風箏，當風箏在天空中飛翔的時候，當她迎著風，想要飛的更高更遠的時候，線是完全沒有辦法在抓緊她一點的。
「我剛好有點事情，所以回來，順便來慶祝公司新開張。」她說。
「要進去嗎？」他問。
「不了，」她說：「我今天要趕飛機，我爹地一直催我去英國幫他。」
杜煙斐漲紅了臉頰一言不發，是否真的，已經錯過了她？
「那我先走了哦。」她低緩的開口。
「要我送你嗎？」他咬住唇瓣。
「不用了，我有開車來。」她說。
——如果有車就沒有人會送，我寧願一輩子都沒有車。
不知道為什麼，秦子凡的這句話突然從腦海閃過。每一次那個轉身的拼湊，到後來都顯得讓人失望落寞，為什麼永遠都是不變的對白？那接下來，他是不是應該就任由她繼續向前走，並且永遠都不再轉過頭來？
然而這一次，他卻突然打破慣例：「車開到機場誰開回來？」
「呃？」她怔了一怔。
「走吧，我送你。」
明薔只是淡淡點了點頭，卻不知為何，原本晶瑩澄澈的眼眸好似被霧氣遮蔽，模糊了視線。
「什麼時候回來？」他問。
「不知道啊。」她吸了一口氣：「不知道晶川還有什麼需要我留下。」這次，也是抽空才回來的……
杜煙斐緘默，她看著倒退的風景目光游移。
「如果……我說如果……」他低緩的開口：「我想要讓你留下的話……」
「呃？」
「沒事。」他說：「到了。」要勇氣的話，如果只差那麼一點點的勇氣的話，要說出口，真的有那麼難嗎？還是說太多年來養成的某種習慣，習慣性的——退縮在角落的陰影。
登機口，明薔朝著他笑了笑：「煙斐哥，你要加油哦，我走了。」
「拜拜——」
「拜——」她低眉，轉過身朝著裡面走去。
「薔薔！」
「呃？」
杜煙斐搖搖頭：「沒事，一路順風。」
「嗯。」
她的身影一點點的縮小，他突然變得手足無措，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嗎？他突然朝著那個背影大喊：「薔薔！我想說……如果我想要讓你留下的話……你願不願意留下？我……可不可以是你的……不走的理由？」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好似呢喃。
終於說出來了，十幾年了，今天，終於說出口。不管會不會被拒絕，不管是不是有回應。無論她是嘲笑他並且以後再不與他聯絡，還是她假裝什麼都沒有聽見繼續向前走……就這樣吧！不用再苦苦掙扎在自己畫下的地牢裡！
這次……也是抽空回來的……回來看看他……是否已經有勇氣……說完那一句……未完成的對白。
四歲那年……她在他的臉上中了一顆草莓，或許沒有人會知道，杜煙斐和杜雨菲，有一個最大的不同點……他右邊的耳朵旁邊，有一顆小小的痣，像一種等待別人發現自己存在的花。
那天，他只是傻傻呆楞。
她說：「如果你可以猜到我在想什麼的話……你就是我的小小小新郎……」
那年四歲，其實……什麼都不懂。
只覺得他可愛的有點令人無法釋懷，美好的好像天使。
只是她不會知道，她也是一個小小小天使。
但是……就連天使……也不可以猜到別人在想什麼……
明薔緩緩轉過身來，他看到，那個夏日的出口，那女孩美麗的臉龐滑落點點晶瑩，她的側臉看上去是那般的美好，一點一點，慢慢地，他看到他再熟悉不過的微笑，朝著他，越來越快的飛奔而來……
原來那個答案，不只是他，她也等了那麼那麼多年啊……
原來不是不可以……只不過是少了一點點……一點點再勇敢一次的勇氣而已。
***
還剩下尾聲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