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回去,他想了很久,他想或許是自己的錯吧。他一直遷就她,一直愛她比愛自己還多,可是她卻和另一個人……
幾天沒有聯絡,他幾乎完全失去了方向。咖啡廳,他獨自喝著曼藍,想念——她的點點滴滴。
如果不是看到他們從二樓深情挽著手臂走來,或許吧,他寧願覺得自己是天下最可笑的傻瓜。
她說:「是啊,我會跟他在一起,因為他喜歡我。」
他轉身要走,而她卻拿起曼藍倒在自己的頭上,那是他最愛的曼藍啊,從她的發頂瘋狂瀉下,順著眉眼瘋狂瀉下,狼狽的漫過校服。
她說:「可是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全世界的人都喜歡我,就是你不喜歡我!」
世界好似在那一刻轟然崩塌。
為什麼呢?他也好想知道啊!
他沒有回頭,幾乎是衝出去的。然而她卻追了出來。
「你還是不心疼我啊。」她說。
頓時好似千萬支毒箭朝著他的心口射來,是誰,不懂得呢?不懂得珍惜啊……可是要怎麼辦呢,明明跟自己說好了的……
她從背後挽住他:「不生氣了,不生氣了好嗎?」抽噎聲漸起,可知委屈的不止是她:「我再也不會這樣了……」
終究是無法放開啊。
他回身:「僅此一次,下不為例。」其實真的無法責怪啊,要說什麼好呢,是誰無法遷就誰嗎?還是說……只是想法無法一致罷了……
少女拚命點頭,他擦乾她的淚水,聲音宛若隔世:「明知道,我不會跟你生氣很久,明知道對你,我總是沒有辦法……」少女緊緊抱住他冰涼的身體,低喃他的名字。不讓他繼續說下去。
而他那句『卻還是,還是一次一次叫我傷透腦筋,傷透了心呢』隨著她的淚水漸漸消散。用他最愛的曼藍,倒在自己的頭上,然後在他的眼底,如同一個迷路的孩子哭的沒有氣質……就算見到了,那樣的畫面,卻還是在心裡,寬恕了她呢。
他跑去買了衣服,讓她在洗手間換上,拿了她的校服,對她說:「直到我覺得洗乾淨了為止,到我覺得洗乾淨了,再還你。」
洗乾淨了,再還你……
可是等他覺得洗乾淨的時候,她卻徹底從他眼前消失。在他覺得,可以重新開始的時候啊……所有一切都是那般無能為力的繼續著,他將那件校服跟著記憶一層層堆積在最底層。可是等他終於願意走出那迷宮重新開始的時候,她卻又出現了……
難道不記得了嗎?離開的那一天,幾乎沒有給他隻字片語啊,讓他在這個城市瘋狂找尋她的下落,等終於說服自己她總會回來那天才安靜下來。是啊,她真的回來了,可是……為什麼呢……
****回憶完畢分割線****
「澹卡,我會煮咖啡哦,我煮曼藍給你喝好不好?」飄飄甜美的聲音將米澹卡從回憶中拉回現實。
「我很久不喝曼藍了。」他說:「飄飄你有沒有想過,或許八年,太多的事都已經改變了?」
「嗯,當然啦。」她笑:「我變成熟了嘛!可是我知道,你還是我的澹卡啊,你不會變的。」
不會變嗎?
可是他,好像也變了呢。變得不再執著當年。他也不是真的在原地等她啊,他也會,也會愛上另一個人,愛她很多很多……他之所以會那麼多年都不肯走出去,不是因為不想,而是因為沒有遇到那麼一個人,帶他走出去。
其實他也不是真的癡情到一生只會愛一個人啊。他之所以被以為很癡情,也不過是因為……不願意將就任何人罷了。
其實,不止是她,他也早已經背叛了他們的從前。他不再在原地等待……
愛上一個人很容易也很難。忘記一個人,很難——也很容易。
這是他一直都不敢正視的問題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