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寒慢慢地從雪裡一步一步走進來,一邊走一邊看著蜻蜓……
蜻蜓也不自禁地看著他,因為在自己的家裡,好安全好安全……
這是倆人在那個晚上後,第一次相對看著……
瀟寒那臉上,有著一點妥協的無奈,蜻蜓有著一點妥協的難過,就這樣無聲地相看對方……聽說雪可以消除世上一些多餘的聲音,是否此刻的靜寂就是這樣形成的?
上官海他們一起看著他倆人的惺惺然,都明白一定是鬧彆扭了,所以也就不說話,倒是蝴蝶一定要嚷出來地說:「你們倆個吵架了?」
瀟寒走進亭內,站在蜻蜓旁邊,看著她頭已經低下來,繼續刺繡著……他看了看那刺繡裡的月亮女孩,便才照實地說:「我們沒有吵架!!只是鬧了一點彆扭!!」
蝴蝶呵的一聲,笑了出來,看著妹妹突然一個不小心,把手給紮了,她哎呀的一聲叫了起來,看著食指上的那點血……
瀟寒也看著她……
「吃過飯了嗎?」李秀容微笑地問,他們能理解,小夫妻鬧一下彆扭,這也是常有的事,便也不多問了!
「沒有!」瀟寒直接微笑地說:「肚子還有點餓呢!」
蜻蜓抬起頭看著他……
瀟寒故意不看她,只是看著李秀容一聽,便也歡喜地說:「那媽媽給你弄點吃的?」
「好!」瀟寒笑說:「麻煩你了!」
「不麻煩!」李秀容說完,就往廚房走去……
「媽……清淡一點就好!」瀟寒還這樣說,蜻蜓瞪著他……蝴蝶識趣地走開了……留他們倆個人坐在一起,都漫無目的地看關亭外的雪兒飄飄……
「你家裡有大把廚師,跑我家裡來幹嘛?」蜻蜓生氣地看著他說。
瀟寒轉過頭,看著蜻蜓,微微地笑起來才緩緩地開口說:「這只是你家嗎?這不是我家嗎?」
蜻蜓不肯承認這是他家,卻也沒有辦法地低下頭,刺著十字繡,不想說話……
「這麼有閒情弄這玩意兒?」瀟寒坐在蜻蜓的高椅子上,看著她!
「你以為鬧著玩啊?」蜻蜓直接說:「我在賺錢啊!!五十塊一幅!!」
瀟寒看著她,呵的一聲,倒覺得新鮮地說:「你現在不是有很多錢嗎?還忙這個作什麼?」
蜻蜓邊繡,邊藉著火光看那圖案紋路走向,邊繡邊說:「我高興,這錢我賺著舒服!」
瀟寒轉過頭看著她……
「有你這麼做人妻子的嗎?一有事,就往娘家跑,一跑就幾天!」瀟寒看著她,其實也不在意地說。
蜻蜓不說話,繼續繡著圖……
瀟寒不經意地再看著亭外的落雪,然後幽幽地問:「你覺得我在欺負你嗎?」
蜻蜓的手停了下來,針正刺到正中心,她看著那針,卻一聲不哼!
瀟寒突然感到一陣好強的寒意,天空已經幽黑了,他便直接坐在蝴蝶剛才坐著的位置,與蜻蜓一起烤著那爐子裡的火!
蜻蜓與瀟寒幾乎挨在一起,她連抗拒的想法也懶得有,就繼續刺繡!
「你覺得我在欺負你嗎?」瀟寒繼續柔聲地問!
蜻蜓不說話,只是突然放下繡盤,然後再在旁邊,加了一點柴火在爐裡……
「你嫁給我的那一天,或許從來沒有想過……會這麼一個晚上吧??」瀟寒也不解釋,只是直接說:「在別人眼裡,看起來那麼正常的事,到你的世界裡,就那麼痛苦嗎?」
蜻蜓突然有點細微的觸動,或許自己的抗拒,自己的難過,自己的失落,傷害到他了?蜻蜓轉過頭看著瀟寒那一片平靜的臉上,是那雙好熾熱的雙眼,看著那團火,今天的他與那晚上的他不一樣,好平靜地呆著。甚至什麼也不想……
「瀟寒,進裡屋吃飯了!!」李秀容做好飯菜,便讓他進裡屋吃,瀟寒點頭應下了,便直接站起來,往家裡走!
蜻蜓看著他的背影,歎了口氣,或許……自己也清楚明白,現在是別人的妻子了……那個晚上,也不只是他的錯!!她再側過頭,看著瀟寒好有禮貌微笑地接過了媽媽的筷子,也不客氣地坐下來,捧起碗吃起飯來,蜻蜓這個時候才發覺,平時那麼不可一世的人,對父母親還是很有禮貌的,而且這段時間的瀟寒,變了好多好多……她再歎了口氣!!
時間過去了,到了夜晚十點多,蝴蝶打著哆嗦,穿著睡袍從浴室走出來,嚷著:「媽,水一會兒就冷了,妹妹洗澡的時候,給她多加一點熱水!!」
這個時候,瀟寒與上官海他們還坐在裡屋,有句沒句地閒談著,李秀容一看天色已經晚了,便隨口說了句:「看時間已經不早了,不如今天晚上就在這裡休息吧?」
「好!」瀟寒直接應下了!!
上官海與李秀容一愣,剛走進來的蜻蜓也一愣,看著瀟寒叫起來說:「你在這裡睡?你別開玩笑了?我家只有…………」
「蜻蜓!!」上官海喝住女兒說:「老公要在家裡休息,你不用這麼大反應,我們家又不是沒有地兒……」
蝴蝶守在門外,嚇得臉都白了,家裡就是沒有地兒了,只有倆個房間,肯定自己會被丟出去!
蜻蜓想叫,可是看著爸爸那一臉的火山爆發,她便重重地歎了口氣!
「蝴蝶!!」李秀容叫著女兒,蝴蝶苦著一張臉走進來說:「有事嗎?」
「進爸爸房間,取昨天媽媽給爸買的睡衣給瀟寒……我去燒水給瀟寒洗澡……蜻蜓到樓上鋪床!!」李秀容吩咐著!
蜻蜓倆姐妹一聽,都惡狠狠地瞪著瀟寒……
瀟寒倒沒有聽見地坐下來,幫著李秀容撥著桌子上的花生!
李秀容推著倆個女兒走出來,吩咐說:「你爸人愛面子,那會拒絕女婿?蝴蝶,你今天到小花家裡去睡!」
蝴蝶瞪著眼珠子,看著媽媽說:「不是吧?我不要!!你不知道,她現在都不和我玩了,說我們家現在是有錢人了……媽的,有啥錢嘛!!你那錢什麼時候拿聘為給我花花?」
蜻蜓一聽蝴蝶這樣說,她也嚷起來:「我片酬還沒有拿到手呢!!瀟寒也沒有給過我錢啊,我只是看著面前一大堆的文件,我知道它值好多錢,可是怎麼用的,我都不知道!!我有時候,想吃魚蛋,還要問盧卡斯借錢買來吃!!」
蝴蝶一拿出手,重重地拍了蜻蜓的腦袋說:「你問唄!!趕緊問,讓你姐姐我風流一把!!!人家不知道你不會,所以才不問你嘛!!」
蜻蜓一想,也是個理由……
「你這三天,天天幫我搞刺繡,才賺了十塊錢,爽成你這樣,你的人生咋過得這麼可憐,嫁了個億萬老公,用不了?」蝴蝶說。
「好啦,好啦!這是妹妹的事,你不要管那麼多!」李秀容直接對大女兒說:「我們家也不缺這個錢,你省點心,拿完睡衣,去睡覺吧!!」
「媽!!!!」蝴蝶不肯去!
可是李秀容的眼睛一瞪,她便跺著腳走開了!!
…………
瀟寒果真在蜻蜓家裡洗過澡後,很自然像在自家一樣,穿著睡衣走上了閣樓,推開門看著李秀容正在那裡鋪著床,邊鋪床邊按下了旁邊的加濕器,下雪了,屋內還是有點乾燥……
「辛苦你了,媽!」瀟寒微笑地說。
「不辛苦!!這屋裡開了暖氣,應該不會太冷了,家裡簡陋,你將就一點,別介意啊!」李秀容柔聲地說。
「不會!!」瀟寒柔聲笑說。
李秀容眼神有點閃爍,想說卻不敢說,只看著瀟寒,有點欲言又止!
「媽有話要說?」瀟寒看著李秀容那左右閃避的眼神,便輕聲問。
「呃……」李秀容想了想,便對瀟寒直接說:「瀟寒……蜻蜓這孩子,是被我們慣得有點任性,你不要見怪!!她其實看起來嘴巴子歷害,但是人的心地很善良的,如果她有什麼做得不好的地方,你盡量包容包容……」
瀟寒深深地看著這個母親,好溫柔好順從好賢慧的母親,或許因為生活太累,所以總活得小心翼翼……瀟寒笑了,便點頭說:「我知道,蜻蜓沒有做錯事,她做得很好!!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李秀容一聽,眼眶一紅,便趕緊點頭,轉身走出了房間!!
蜻蜓洗過澡,穿著睡衣,抱著爸爸給自己的龍眼干,看著上官海說:「爸!瀟寒睡覺前不吃這東西!!!」
「你就拿上去嘛!!」上官海也不聽女兒的勸!
蜻蜓很不耐煩地抱著那籮龍眼干,咯登咯登地從屋外的鐵梯直至走上閣樓,一看到房門已經關上了,她呵的一聲,受不了地說:「還把門給關上了,你正當你自己的家啊?」
「蜻蜓!!」上官海在樓下對女兒怒吼:「如果你今天晚上,敢給我吵架,你看我明天不收拾你?」
蜻蜓大嚷一聲:「知道啦!!」她話一說完,就一腳踹向那鐵門,一眼就看到瀟寒正坐在床邊,在那盞亮著的檯燈前,看著自己以前的數學作業筆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