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閃著老媽的注視，把壺裡的茶衝到小杯子裡，朗聲招呼大家喝茶，話音剛落，常樂就搶前捧了一杯茶塞進小悅悅手裡，常悅臉上一紅，捧著遞到老媽面前，輕聲說了句話，聲音太低了，除了她們仨外，廳裡其他人都聽不見她說什麼。
老媽稍一遲疑，接過茶杯一飲而盡，常樂輕笑著接過空杯放到茶盤裡，又端起一杯茶捧到老媽面前，這次老媽毫不遲疑，微笑著喝了。
我一頭霧水地看著她們，腦子轉啊轉的轉成了一片空白，老爸默默地喝著茶，老姐則黑沉著臉大口喘氣，小妖精臉上依舊掛著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深深地看著我，注意力似乎一直都沒有投注到常悅她們身上。
「這小子被拐跑後咱們就很久沒打麻將了，要不咱們現在打它幾圈再說？」老姐一臉笑容地看著老媽，興致勃勃地提議著。
老媽雙眼一亮，樂呵呵地點著頭，小妖精咯咯一笑：「媽媽喜歡的話，那就打幾圈吧，我說，不如讓哥哥去把麻將機推出來，這裡地方大。」
「好啊好啊。」
在眾人的附和聲中，我微笑著轉進了麻將房把機子推了出來，拔掉了電視機的插頭，接通了麻將機的電源，老爸則把一張單人沙發挪到一邊去，小妖精她們跑去飯廳搬來六、七張椅子。
多好的提議啊，打完麻將都半夜了，當然得留宿了，我微笑著看向老姐，眼角餘光卻在注意著老媽，自家人打麻將當然不會整『執位』這一套了，她一坐下我就快步上前在她的上家落座。
「臭小子，我們女士切磋牌技，你湊什麼熱鬧？」老姐在我上家落座，一坐下就冷著臉想趕我起來。
「多說沒用，我這麼久沒陪老媽打麻將了，怎麼說也得打幾把才讓位。」我噁心兮兮地沖老媽側了側身，一副乖寶寶的作狀，老媽樂呵呵地摸了摸我的頭，轉臉瞪了老姐一眼，南宮鳳舞只得立馬歇菜。
另三位謙讓了一番，最終由小妖精出戰，坐在了我的對家，局面大好啊，我興致勃勃地對老媽說：「咱們今晚復古一番，打三番起糊准上牌，怎麼樣？」
「那多沒勁啊？」老姐皺了皺眉頭，大聲反對。
「什麼有勁沒勁？咱媽喜歡打這個，你就不能奉陪到底？」我瞥了老姐一眼，淡淡地說。
老媽喜不喜歡復古都不重要，我這話一出來，她雖然沒有笑，私下裡卻必然是老懷大開了，輕輕一拍桌面，說：「就按小娃說的來。」
「小娃？」小妖精和常悅常樂盡皆掩口看著我，我老臉一紅，幽怨地瞥了老媽一眼，趕緊對常樂說：「小樂，你去把象棋拿出來，讓小悅悅陪我老爸下幾盤。」
「是，小娃姐夫。」花妖精笑得就像偷光了全省鄉村的母雞，捂著小腹去拿象棋了，我恨恨地瞪著她的背影，心中默念著尋機對她來個秋後算帳。
咱的麻將技術可是久經考驗的，就算是打雞平，咱想要松章給老媽，她也能比別人早叫糊，更何況是三番起糊？一個東風圈打下來，老媽弄了個九連莊，糊的十三把裡她佔了十二把，另一把是小妖精糊了老姐的。
南風圈一起，我就讓位給常樂了，她對我作了一個瞭然的眼色，我放心地走開了，湊過去看老爸和常悅下棋，小悅悅正被老爸砍得鬱悶無比，一見我過來就趕緊認輸了，坐在我的左側作觀眾。
老爸坐的是單人沙發，我和小悅悅則一人坐一張餐椅，棋盤擱在原本放電話的矮几上，所以我伸出左手握住小悅悅的右手，是逃不過他的視線的。
「心中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然而得知道分寸，身為男人就該知道什麼叫做責任。」老爸瞥了一眼我和小悅悅交握著的手，淡淡地對我說。
「爸爸，這些我都明白，我會盡力去做的。」對於父親，我一直是敬愛有加的，他平和又慈愛，更難得的是，從小到大，他一直都在盡力地給予我們自主的空間，假如我們的選擇與他的想法相左，他總會仔細地向我們分析一番，要求我們深思熟慮後再作出選擇，哪怕最終我們作出的選擇依然與他的想法相左，他也不會以父親的身份去加以壓制。
「好，那就好。」他抬頭對常悅溫和一笑，然後定定地看著我，朗聲一笑，壓低聲音對我說：「小子，你和我不一樣，最起碼是想要的不一樣，所以，別學我。」
「我知道了，爸爸，您放心吧。」我心中一動，點了點頭，緊了緊手，小悅悅感受到我的心意，用力的反握著我。
「會打麻將不？」老爸突然間向小悅悅發問。
「哦，會的。」常悅一愣隨即點了點頭。
「這小子肯定教會了你妹妹怎麼做，你去看看她是怎麼打的，回頭把她換下來，自己去陪著打吧。」
「哦，知道了，我這就去。」
「丫頭啊，別怪我多嘴，身居什麼樣的位置就得擔起怎麼樣的責任，別人只能給你打底子，發展嘛，還是得靠你自個。」
「我、、、、謝謝伯父，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哦？伯父嗎？怎麼一到了你的口中，我竟就比我家老伴長了半輩啊？」
「啊？！」小悅悅低呼一聲，捂著小臉跑進了洗手間，良久都不見出來，老爸則呵呵地樂著，不時意味深長地瞧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