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常悅仍舊冷著一張小臉，可是不論誰發言，她都會加以注目，偶爾回上一句，語句不多、一般就幾個字，卻都說在了點子上，讓人一聽就知道她一直在用心地聽著自己說話。飯吃到中段，她已經隱隱成了圓規的那個支撐點，大夥兒都爭著和她說點什麼，時不時地敬她一個，毫不在意她喝的是果汁。
她不時快速地瞥我一眼，我知道她在擔心，擔心我不喜歡她搶了自己的風頭，所以我每次都用鼓勵的眼神迎接她的窺探視線，不時在桌下伸手拍拍她的腿。
「嫂子是在哪裡做事的？認識這麼久了，南宮這豬頭也不知道向大夥兒說說。」楊濤二兩小酒下肚，就把先前吃憋的事兒忘得一乾二淨了，趁著氣氛不錯，抖動起事兒來了。
常悅眼神一凝，掃了楊濤一眼，擰頭看著我足足十秒鐘，突然間抬手撫上了我的後腦勺：「這個豬頭做的虧死了，來來去去只領導著一個小兵。」
轟笑聲瞬間爆發，大夥兒邊笑邊看著楊濤，大胖子頂不住壓力了，憋紅著一張圓臉離桌找洗手間去了。
「淘氣鬼。」我再次丟給她這樣一個評語。
她撅起小嘴衝我抬了抬下巴，冰霜在一剎那全消退了，臉上的俏皮一閃而過，我的呼吸為之一窒，深深地凝視著她的小臉，可惜，她的臉上瞬間又恢復了那副冷冰冰的舊模樣。
楊濤回來後，常悅就脆聲發言：「我呢，在交警支隊做事，行政類的，混口飯吃的小人物而已。」
「咦。」楊濤不是笨人，感激地飄了常悅一樣，環視著大夥兒說：「都聽見沒，哪天被拖車還是咋滴，儘管找南宮，他可是有『內堂』撐腰的哦。」
「是哦，就是這麼一說。」大傢伙立馬起哄了，眼神都往我們倆臉上飄。
「行個方便什麼的，沒問題，問題是擠不進車門的人都沒份。」常悅微微點著頭，邊說邊不時飄楊濤一眼。
「嫂子，不帶你這樣的，每次都拿我來娛樂大眾，你、你就不怕我懷恨在心，帶著南宮走私去？」
「哼。」常悅正眼看著他一小會，揚起下巴脆聲說：「帶他去鬼混？你能找到讓他動心的麼？」
「好，說得好！」
「就是就是，去哪裡都找不到象嫂子這樣的啊。」
「胖子胖子，你這威脅值不上半個大子。」
「來，大家罰他，灌死拉倒，讓他語無倫次。」
席間一片鬧騰……
我和她站在醉海樓大門口，目視著楊濤他們的車子遠去後，不約而同地扭頭看向了對方。
「你要回單位不？」我先開了口。
「嗯，五點半去簽個名就行了。」
「公務員就是好啊，哪像我們這些打牛工的。」我隨口調侃了一句，指著側前方的樓梯口說：「下去走走，怎麼樣？」
「好。」她將小手遞了過來，我一手握住，牽著她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