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饒了我吧,求求你了」,那女子的聲音幾近哭喊,霍亦肯定了這聲音不是寧清,於是一陣失落。
「我是蜀漢之人,你不必驚慌,抬起頭來」,霍亦平淡的說了一聲。
「多謝大人救命之恩!」,那女子撩開頭髮說道。
「你……」,霍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女子也愣在那裡,一臉的驚訝。
穿過一片樹林,繞過一座小山,一條溪水流經的地方,坐落了一個破舊的茅屋。
「凌眉,你就住在這裡麼?」,霍亦打量著這個破敗不堪的房子,只有一間,房頂還有個洞。
「將軍見笑了,若不嫌棄的話可以隨我進去」,凌眉淺淺的一笑。
「那是什麼?」,霍亦指著屋子旁邊的一座墳墓說道,凌眉露出一臉的憂愁,帶著霍亦走進去看。
「亡夫張浩之墓」,字雖然不好看,但是非常的工整,顯然是一筆一劃刻上去的。
「你們不是沒有夫妻之實麼?」,霍亦有點驚奇,也有點感動。
「既已成親,便是我夫,我還是知道羞恥的」,凌眉凝視著張浩的墓碑,眼角流下淚水。
「寧清後來告訴我了,你投靠黃皓的確是逼不得已,如果我當時是你,我也會那麼做,後來我派人找你,可怎麼也找不到,沒想到你就在這裡」,霍亦感歎道。
「其實我一直跟著你,從成都到這裡,,雖然我們過的很窮苦,但是我卻很開心」。
「你的家人怎麼樣了?」,霍亦突然想了起來。
「他們都在,不過我爹年邁身體不好,其他家人在照顧他,我剛才出去打水的,沒想到碰到兩個敵兵,幸好你救了我」,凌眉臉頰暈紅。
「回頭你們一起先來我府上,我有個安排你們的好法子」,霍亦笑了笑,心裡已經有了主意……
在沓中府呆了幾日,天子來旨讓回成都述職,霍亦便將尋找寧清下落的事情托付給了縣令,又讓項沖帶著凌眉一家人前往漢中定居,自與使者同回京城。
又一次回去,霍亦變得很無奈,走在大街小巷中,夕陽西下,恍惚之間又想起了關遙,在曾經那平安無事的四年裡,關遙常拉著自己滿大街的轉悠,就算不買東西也要逛上半天,想起和她初次在大牢裡相見,想起她為自己和妍兒、清兒在一起而吃醋,想起自己衝入關遙的閨房看見她洗澡,想起她受傷時還說沒事的表情,一件一件的想起,熟悉的街道,熟悉的一切,物是人非。
來到自己的府宅,看見堂柱上刻著的一行小字:美人關遙到此一遊,字跡依然清晰可辨。
「這丫頭,喜歡到處落款」,霍亦情不自禁的說出口,這種陰陽相隔,想她而又見不到她的感覺讓人有窒息一般痛苦,男人的眼淚再一次流下。
「遙兒,我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女子,你又將她帶走了,是你吃醋了,還是因為孤單而想讓清兒陪你呢?」,輕輕的摸著關遙親手刻的字,彷彿摸到她的臉龐,十分的親切。
皇宮因為這次成功退敵而顯得朝氣蓬勃,大臣們的臉上無不面帶笑容。
「思遠你雖立過大功,但此次數次兵敗以致人心浮動損兵折將,現降為驃騎將軍,你可有異議?」,劉諶淡然說道。
「臣叩謝陛下不殺之恩,今後臣當竭盡全力戴罪立功!」,諸葛瞻跪在殿下,一動不動。
「嗯,如此甚好,切勿辱沒了先丞相威名」,劉諶顯然還是有些袒護諸葛瞻,畢竟人心很重要,誰讓諸葛亮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如此之高呢。
「此次將軍霍亦,勇救劍閣智退魏軍,為我大漢立下赫赫戰功,伯約已亡,朕如去一臂,今漢中無人統帥,朕意以霍亦為大將軍,南鄭侯,諸位意下如何?」,劉諶滿臉的微笑。
「陛下聖明!陛下萬歲!」,幾乎所有大臣歡喜的跪拜下來,不知為什麼,劉諶心中還是有一些不安,因為霍亦的影響力實在太大了。
「陛下,臣必不負陛下天恩,臣將屯蓄糧草秣兵歷馬,待天時及聖命,北伐中原,重回長安!」,霍亦伏倒在地。
「嗯,卿儘管放手去做,朕定然全力支持,哈哈」,劉諶有些感動,經過這麼多事情讓自己明白,要想恢復漢室,恐怕還要仰賴霍亦。
下朝之後皇帝舉行了大宴,招待全朝之臣,偌大的大殿中擠滿了大大小小的文武重臣,聲樂伴舞,歌姬美酒,氣氛十分熱烈。
「霍將軍……」,一陣芳香撲鼻而來,霍亦喝了不少,眼睛有點發花。
「末將參加公主!」。
「呵呵,今日大宴不必拘禮,我要恭喜你晉陞為大將軍、南鄭侯呢,自此以後你可是我蜀漢第一軍事統帥啦」,劉嫻溫柔的看著霍亦:
「來,我們的霍大將軍,我敬你!」。
「謝公主!!」,霍亦行起大禮來,端起酒觴一飲而盡。
「好酒量,呵呵,妻子找著了麼?」,劉嫻臉色低沉下來,關切的問道。
「有勞公主掛念,還沒找到」,霍亦說著自己又喝了一杯,頭暈起來。
「希望你早日找到你的寧清」,劉嫻舉起酒觴又喝了一杯,輕輕的靠在霍亦的耳邊小聲說道: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麼?你不肯要我,我恨死你了……」,說完抬起螓首,或許是酒喝多了,劉嫻的眼睛含著淚,含著絲絲幽怨。
「請公主自重」,霍亦緩緩的喝了一口酒,不再言語,那一邊,諸葛瞻早已喝的爛醉,興許是今天的事讓他很難受吧,霍亦笑了笑。
酒宴散了之後,霍亦在宦官們的護送下,踉踉蹌蹌的走出宮外,騎上白義漫無目的的走著,繁星點點的夜空,輕輕地微風,霍亦更加沉醉,似乎過了很久,白義停了下來,霍亦揉了揉眼睛,沒想到自己已經到了關遙的墳墓,見到石碑上朱紅色的「關遙」二字,霍亦猛然流下眼淚,滾跌下馬來。
「遙,遙兒……」,霍亦趴在墳堆上,撫摸著上面的青草。
「你,你怎麼捨得留我一個人在這世上!」,霍亦哭喊起來,哽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