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你怎麼了?」,姑娘慌忙丟下手裡的罐子撲上前去。
難道被自己這副右胸插著箭的模樣給嚇著了?霍亦也想上前去扶,無奈身體現在這樣根本沒辦法,只能就地站著,看著眼前這位白鬍子老頭。
「老先生,你沒事吧?」,霍亦關懷的說道。
「都是你,把我爹爹嚇著了」,姑娘蹙眉嗔怒起來。
只見老頭向姑娘揮了揮手示意不要怪霍亦,然後拿起枴杖緩緩站了起來,眼中幾乎含淚,步履蹣跚的走到霍亦跟前:
「那麼多年了,皇帝依然不願放過我等麼?」,那老者愈發激動起來。
「此是何意?請老先生示下!」,霍亦似乎感到了什麼,準備好吃一驚。
那老頭也似乎看出霍亦不是專門來找自己的,便噓了口氣:
「霍將軍,老朽……」,老者看了看身邊吃驚的姑娘,又回過頭來說道:
「老朽乃魏延將軍府中管事,當年在南鄭關上與將軍有一面之緣」。
霍亦頓時幾乎抓狂,想起剛才這老頭還叫這個姑娘「嫣兒」,難道?霍亦簡直不敢再往下想了,腦子像是要炸開一樣,於是目視那姑娘,一把抓住老者的手逼問道:
「此女可是魏嫣?」。
「正,正是」,老者眼淚奪眶而出:
「將軍,請看在我家將軍忠心為國的份上,放過我與嫣兒吧!」。
魏嫣聽了這話,吃了一驚,立時後退兩步,看著霍亦冷峻的表情,魏嫣清秀的臉龐浮現出陣陣驚恐,突然噗通跪倒,螓首磕在地上:
「小女子求大人放過我爹爹」,魏嫣眼淚似玉珠滑落,一邊說一邊以玉手手背拭著眼角:
「大人,請大人開恩……」,魏嫣說著慢慢抬起頭來,只見她粉頰噴紅,艷似荷花映日,兩道黛眉,淺顰微蹙,似嗔似怨。
霍亦哪裡見得了這樣的情景,就算真是來抓他們的,恐怕看了這女子也會下不去手。
「我與文常雖相交不長,然情深義厚,當年非我引來的楊儀,實在是……哎」,霍亦歎起氣來。
「霍將軍,那日你出了南鄭,文常便令我攜幼女逃走,待風波平息之後便去投奔霍將軍,只是之後我見將軍與楊儀一起率軍至南鄭,便不敢再去投將軍」,那老者說著說著,似乎想起了魏延,哀歎不已。
霍亦忍痛上前扶起魏嫣,看著她淚汪汪的眼睛,心中生出憐憫之心:
「且寬心,有我在,定保你等萬全」,霍亦堅定的說著,一旁的魏嫣投來傾慕的眼神,似乎很感激霍亦的恩德。
「嫣兒,還不快扶將軍入內,老夫為將軍拔箭療傷!」,老頭催促起魏嫣來。
嫣兒猛然回過神,其忙拉起霍亦的手,讓霍亦的左臂搭在自己香肩之上便往屋裡走,弄的霍亦的心一陣陣激動。
這老頭姓古,名沉,霍亦便稱他老古,此後又將楊儀已死之事告訴了他們,老古彷彿一下子釋懷了,呆在這大山裡那麼多年,一直不敢出去,不想這仇人楊儀已經死了這麼多年,霍亦決定回頭將他們帶回去一起居住,也好讓兩人過的好一點。
霍亦身子好,而且老古的醫術不錯,沒幾日就好差不多了,已經可以下床活動,可以做空翻一類的動作,這讓霍亦十分開心。
這一日,霍亦一個人坐在河邊,看著正在吃草的白義,不禁表情陰沉下來,雖然不敢相信,但是很明顯,成都那個魏嫣根本就是假的,定是這個假魏嫣唆使張浩背叛自己,而張浩現在跟隨黃皓,這麼一來,魏嫣應該就是黃皓的人不假了,霍亦陡然一冷,這個黃皓真是可怕,早在數年之前,就想著讓魏嫣來自己這裡做臥底,還好自己當時沒娶她,不然可能都活不到現在,此人真是老謀深算啊,霍亦的心情愈發沉重起來。
「啊……」,不遠處一聲女人的喊聲傳了過來,短促而尖銳。
霍亦一驚,翻身便往回奔去,臨近跟前,只見老古一邊叫喊著從屋子裡倒了出來,緊跟著四五個衙吏著裝的大漢將魏嫣拉出門來,嘴裡一邊喊著:「真是個美人兒啊,哈哈!」。
霍亦鬆了口氣,原來只是些流氓而已,便上前兩步大喝一聲:
「還不住手?!」。
那幾個衙吏回頭一看,眼前出現一個上身裹著麻布的年輕人,一看就是個漁夫。
「與你何干?」,其中一個鬆開手,向霍亦身邊走來,身後的幾個衙吏放開魏嫣,抽出朴刀怒視著霍亦,魏嫣見霍亦渾身是傷,而且手無兵刃,驚叫了一聲。
「爾等既是官差,怎敢強擄民女?」,霍亦輕蔑的看著眼前幾個衙吏說到。
「沒料到此處荒僻之地,也有人裝英雄麼?」,帶頭的那人回顧左右,眾人一起大笑起來,一邊向霍亦逼近。
「吾不與你等計較,自去便是,可免一死」,霍亦說著便要去扶老古。
幾個衙吏平時驕橫的很,哪裡經得住這氣,頓時大怒,幾人揮刀便來砍,霍亦一個閃躲,右手對著帶頭那廝的手就是一拳擊中刀柄,那人大叫一聲,朴刀也被打飛了出去,霍亦迅速一個箭步過去,一把握住朴刀,翻身架在那廝脖子上,其他幾人已經看呆了。
「吾要殺你等,如大斧切菜,敢來一試麼?」,霍亦也動怒了,眼神中透著殺氣,幾個衙吏看出來了,眼前這傢伙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正猶豫間,只聽身後一陣馬蹄聲。
「還不住手!」,為首一年輕官吏大喝了一聲,幾個衙吏趕忙扔下朴刀跪在地上齊聲喊道:
「見過刺史大人!」。
那年輕人看了看霍亦,只見霍亦將刀下那廝推到一邊,也扔下了朴刀,看著年輕人。
那人端詳了一下霍亦,猛然一醒,慌忙跳下馬來,單膝跪在地上:
「可是霍將軍?」。
霍亦沒敢懈怠,謹慎的問道:
「足下何人?」。
「吾乃閬中刺史馬秉是也」,說著馬秉緩緩抬起頭了,身後一群衙吏知道是個大人物,趕忙紛紛跪倒在地。
「原來是馬刺史,呵呵,真是巧,只是足下如何知我?」,霍亦知道歷史上白眉馬良之子馬秉,忠正直厚,機敏而謙遜,於是放心了不少。
「數年前將軍與車騎將軍姜維一同回成都時,在下隨陛下一同迎接的將軍,吾認得將軍,將軍卻認不得吾」,說著馬秉在霍亦的攙扶下站了起來,轉而怒氣洶洶的撇頭看著旁邊的幾個衙吏:
「武士安在?還不拿下!」,身後眾軍士一擁而上,將幾個人五花大綁。
「只是霍將軍怎的在此,而未至閬中府哩?」,馬秉疑惑的問道。
「呵呵呵,此事回頭再議」,霍亦看了看一邊的老古和魏嫣,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