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中軍大帳,使者與眾將已經在等候了,霍亦與向廣居一起就坐聽令,廖化的臉色十分不好,大概是知道這次姜維對自己有意見了。
使者不是別人,而是張嶷將軍次子,姜維的帳下護衛使小將張護雄,這人霍亦倒是沒有見過,張護雄身材勻稱,但身高臂長,身體健壯,卻張著一付頗帶文人氣的書生臉,十分俊朗,眾人安座,張護雄打開軍報,朗朗而讀:
「今我大軍圍陳倉,與鄧艾大戰數場,雖未分勝負,然安東霍亦領軍遲滯郭淮、司馬孚大軍十餘萬,與我大軍圍陳倉立下大功,廖化將軍,未尊將令,擅自出兵襲取狄道,雖大軍未敗,然廖將軍身負重傷,現暫命霍亦為都護,統領人馬,三日之內,不得讓郭淮大軍過鍾堤,如有失,提頭來見!衛將軍維」,讀完之後,張護雄雙手捧著軍報來到霍亦跟前,嚴重飽含欽佩之意:
「都護,衛將軍得知將軍兩渡洮水,戲弄郭淮於股掌之間,甚是欣喜,霍亦渡河戲郭淮之說也被眾將軍引為笑談」。
霍亦接過軍報,笑出了聲:「張將軍過譽了,霍某只是不忍見大軍喪於狄道,故而與諸位將軍商議後方才決定渡河,此皆眾將齊心協力之功也!」。
眾人聽了心裡都十分高興,心想這個霍亦不是個喜歡攬功的人,自己跟著霍亦這樣的將軍,還愁沒有前程麼?這時老將廖化慚愧的低下了頭,心想這霍亦不但不當面斥責自己的過失,反而將自己的功勞都說到眾人頭上,心裡大為羞愧,心道孔明當年一眼看中霍亦,果然是有道理的,心中反而開始慢慢喜歡這位勇武多智而謙虛謹慎的小將軍。
「都護,軍報末將已經帶到,敢問都護可有言語需末將回稟衛將軍?」,張護雄回身彎腰問道。
「有勞張護衛了,請代我轉奏衛將軍,但有吾與廖老將軍在,斷不教郭淮南下鍾堤,如郭淮襲了劍閣,吾與廖將軍,並帳下諸位將軍,誓不生還!」,霍亦正色說到。
揮別了張護雄,霍亦也不單獨與廖化談話,因為軍情迫在眉睫,刻不容緩。如有一失,自己與這班弟兄,肯定是無顏去見姜維的,傅僉、向廣居這幫弟兄的生命都栓在自己的褲腰帶上,就算不為姜維與後主,單單這些兄弟,也讓霍亦下了必死的決心,一定要成功拖住魏軍。
分撥完畢,蜀軍又開始行進,但是不再是向鍾堤,而是回頭往反方向走,是的,霍亦要三渡洮水,霍亦是個不喜歡被動防禦的人,他的軍事作風就是以攻為守,因為他堅信,一場成功的戰役,沒有單純的防禦,也沒有單純的進攻。
這次諸位將軍一致同意霍亦的想法,老將廖化也出人意料的出言支持,其實不能說霍亦比這些古代將軍聰明多少,而是因為霍亦把春秋戰國到解放戰爭之間幾千年的軍事史料和兵法書籍給看了個遍,加上霍亦頗有悟性,自然能夠運用自如,所以說勤學苦練永遠不會錯。
天已經漸亮,太陽還沒出來,靜謐與朦朧之間隱含著陣陣殺氣……
這時,前方探報縱馬飛奔而來,霍亦等人勒馬等待。
「啟稟都護,前方發現魏軍」,那探子躍下馬來急切的說道。
霍亦一聽,心中頓時一凜,周圍的氣氛也立馬緊張起來,就連廖化也神情侷促起來。
「多少人馬?」,霍亦冷靜的緩緩說道。
「馬步軍不下兩萬」。
眾人頓時鬆了口氣,霍亦懸著的心這時也掉了下來,便回顧眾將說到:
「郭淮大軍必在往鍾堤路上,哼哼,既如此,吾正好吞之!」,霍亦堅毅的說道。
「文公之言是也,彼必未能料到我軍復返,此戰必勝!」,廖化捋了捋鬍須,胸有成竹的說道。
徐質正與副將王買領著大軍緩緩而行,忽然探哨一路狂奔而來。
「將軍,前方有蜀軍!」,那探哨急切的拜倒在地。
「不是回鍾堤了麼?」,徐質頓了一頓,幡然醒悟:
「莫不是?莫不是霍亦又要北渡洮水?」,徐質簡直不敢相信,這幾天魏軍一直被蜀兵牽著鼻子走,以為霍亦渡了兩次怎麼可能還來,沒想到……
「我等一步一步,深陷其計也!」,王買感歎道。
正驚異時,前方煙塵大起,喊殺聲由遠及近,徐質惱羞成怒,一邊令人趕緊快馬告知郭淮,一邊組織大軍抵抗。
蜀軍喊殺之聲震徹山林,霍亦戰前就對軍士們說過,前有敵兵數千,後有郭淮大軍數萬,如不盡滅前方之敵北渡洮水,則必然死於此地,眾士卒以為前方敵軍不過千人,滅之輕而易舉,自然個個奮勇,士氣高昂。
在太陽從地平線升起,射出第一道陽光,兩軍接戰了,霍亦自然是一馬當先,傅僉與廖化等自兩翼包抄而來,一時間呼天喊地,鮮血四濺,刀鋒劃破戰甲,槍戟刺入肌膚,「嗤嗤」作響,血腥之氣很快瀰漫開來。
魏兵多日奔波,早已是疲憊不堪,但是身後乃是洮水,已經沒有退路,也只能硬著頭皮廝殺,老將廖化衝殺了一陣,正好撞見徐質,徐質大怒拍馬來戰,廖化也不示弱,舞刀來迎。畢竟廖化傷勢初癒,方三合便力不能支,被徐質刀柄杵到後被,翻身落馬,徐質立馬揮刀砍殺,廖化回身一看,刀刃已至跟前,心道此番休矣,只聽「光當」一聲,徐質奮力的一刀被人一槍橫撥了過去。
「休要傷我大將!」,來人正是霍亦,徐質大叫一聲就來廝殺,霍亦也不多說,立馬接戰,廖化被救,心裡過意不去,躍起身來就地舞起大刀助霍亦,徐質本不是霍亦對手,再加老將廖化,自知抵敵不過,撥馬便走,兩軍大戰四個時辰,目光所到之處,儘是橫屍遍野,那邊王買與趙統大戰二十餘合,漸佔上風,一看魏軍敗退,自己已經漸漸深入敵陣,不敢戀戰,趕忙回馬而逃。
冬日當頭,蜀兵士氣大漲,一路殺到洮水,魏兵落水者無數,徐質與王買領著殘兵數十人翻山逃走,霍亦也不追趕,心想郭淮得知之後必然回軍,還是渡河要緊,這一仗,蜀軍大勝,斬首六千餘級,傅僉則在一邊大喊過癮,此番蜀兵得勝,本以為只有幾千人,不料竟有兩萬,但是渾然之間殺敗了兩萬魏軍,使得全軍士氣更盛。
霍亦勒馬駐足在洮水河邊:洮水啊洮水,我又來了。此時的霍亦,眼中透露出不盡的豪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