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細細的聲音在溫柔的問著她。
「我看到了桃花，看到一個光腳的男人，他好悲傷。我看到了一個女人，她在水牢時流淚。我還看到了一個龍袍玉帶的男人，他好像在笑。」
樓雪雨失去了意識一般，的回答著這個聲音的提問。
「好，那個光著腳的男人，就是愛你的那個男人。那個流淚的女人就是你的母后南宋皇后。那個大笑的男人，就是南宋皇帝。就是他，殺死了你的父王和母后。」
還是那個細細的聲音，在向她訴說著。
「我呢？我？」
「你還看到了什麼？」
樓雪雨的面前突然變了，大片大片的沙漠，無邊的朔風，刀，血，馬……
一堆枯黃的牧草。一個滿臉骯髒的小乞兒……
啊，那是誰？
長髮、冷目、風中烈響的黑色披風、滴血的長劍，他的眼睛，他的眼睛……
樓雪雨的心裡一片空白，胸口一悶，鮮紅的血從她的小嘴裡溢了出來……
「雨兒？」
張衛忍不住跑了進來。一下子把樓雪雨抱在了懷裡。
所有的幻像都消失了。樓雪雨流著血，蒼白著臉，看著面前一臉疲憊的老人，和一臉焦急的張衛。
「不要了，師父？」
張衛顫抖了，他沒有想到，回魂大法，會讓樓雪雨受到如此傷害。這回魂大法的確厲害。它能抹去人的記憶，也能增加人的記憶。更怪異的是，它還能換掉人的記憶。
可是，要是回魂大法，喚起了人最深的記憶。如果對方抵制。那一定會傷了心神。越是記憶裡最深刻的東西。越是受傷最重。
看樓雪雨的樣子，剛才她一定是想起來了什麼最重要的東西。
「雨兒，你想起了什麼嗎？」
「血，劍，大漠，他的眼睛……」
樓雪雨躲在張衛的懷裡，顫抖著，那個人是誰？他的眼睛，為何會讓她如此懼怕，難道不是怕，可是不怕，為何她有著這樣濃的傷感？
石勒？
張衛的心抖了一下，他沒有想到樓雪雨心裡最重的男人，依然是石勒。那個傷她最重的男人。他原以為她會想到拓跋燾，可是沒有想到，她記憶最深處，忘不了的居然是石勒。
「你想知道那個人是誰？是嗎？雨兒？」
張衛看著樓雪雨的眼睛，在後者的眼睛時在，他看到一種堅定。
他笑了，是一種苦笑。
「好吧。師父先去歇一下。」
張衛送師父到隔壁房裡休息。他走回來，坐在樓雪雨面前，給她講了一個好長的故事……
很多年以前，張衛是這樣開始的。
南宋國的皇后生下了一個公主，這個公主一生下來，就口含一塊紅玉。宋王以為是天之祥瑞，就為這個公主賜名胭脂公主。
可是，後來一連串的怪事發生了。卜師所卜卦，胭脂公主天之妖孽，必會禍亂天下。
張衛說到這裡，他看到了樓雪雨眼裡的痛苦。就像一個被捉住的小獸，那樣的無奈與悲傷。
他不忍說下去了。
可是，他不能不說。
他不說，前面所做的一切，都會化為泡影。
他接著說下去，
美絕天下的胭脂公主被囚禁在了胭脂宮。為了保護她，皇帝在民間招了十個十歲的男童。經過殘酷的訓練，最後只剩下一個人，然後那個少年就被送進了胭脂宮。他的使命，就是用他的生命一生保護胭脂公主。
「那個人就是你，是嗎？」
樓雪雨顫著聲音問，不用回答，她就已經從張衛的目光裡發現了答案。
「是的，在胭脂宮裡，我見到你的第一眼，就注定這一生，我只能跟著你。不是命令。而是孽緣，我愛上了你。愛上了一個可憐而絕美的小嬰兒。我保護著你，每一夜晚，我在你的窗外守著。」
張衛笑了，是一種夢般的笑，
「最後，我們相愛了。那是一個寂寞中的相守。只有你和我才會明白的愛。夜深了，露好冷。我赤著腳站在桃花林裡等你。你會來，每一夜，你都會來，在月光下，在桃林裡，我們像一對精靈，從彼此的身上吸取活下去的力量和幸福的感覺。」
「那個人是你？」
樓雪雨的聲音很輕，輕的像一滴淚。
這一瞬間，她相信了張衛的話。
因為剛才在她的腦海裡，出現的桃林裡的赤腳男子，他離去的背影是如此悲傷，她的內心感覺到了那種悲傷。
「可是，最後你還是離開了我。」
張衛歎息了，
「因為他，宋武帝？他是你的兄長，可是他卻一心想得到你。為了你，他殺了你的父王母后。」
「我果然成了一個不祥的人。」
樓雪雨心裡掠過一絲隱痛。
「一個雨夜，我帶著你逃了。我們逃出南宋的皇宮。卻沒有逃出他的追殺。他所派的王室殺手一路追殺我們。在那處山林裡，我殺盡了所有追上來的人。可是，我卻也丟了你。你不見了。你和你肚子裡的孩子一起不見了。那時候，我生不如死。」
張衛的身子顫抖起來。
他在訴說著一個虛假的故事。可能，他卻有著真情實感。
如果真的可能，他會成為他所講述的故事裡的人。這一點，他一直深信不疑。
「後來，我遇見了拓跋燾，是他，騙了我。」
樓雪雨的臉白了。
那個醒來的時候，那個一臉柔情的男子，他對自己說，他是她的夫君。她是那麼的相信他。只因為他眼裡的愛。可是，他還是騙了她。
「那不是你的錯。我會永遠愛你。」
「可是，我們的澤兒？」
樓雪雨的淚流了下來。
「我會帶回他。」
張衛的聲音落到樓雪雨心裡，她抬起頭，看著這個一臉真誠的男人。是的，他說了所有的真相。她只能點頭。覺得心裡很對不起張衛。
他給了她所有了愛，包括他的性命。可是，她卻成為了別人的女人。
「不管經過多少，你永遠是我張衛最愛的女人。」
「可是我卻……」
張衛明白樓雪雨沒說完的話，他知道，她就是相信了他的話，可是她的身體還是在排斥他，他覺出一點苦來，可是，他笑了一下，
「傻瓜，沒事，我會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