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樓雪雨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冷硬而乾澀。
「我早就知道你這個女人,不是一個好東西,你看你那一雙眼,生就是勾男人心的。我們王爺是被你這狐狸精勾了魂了。」
呼蘭玉仁站在胡爾花子雲身邊,這時衝過來,舉手扇了樓雪雨兩個耳光。
「爛蹄子亂說話。亂棒打死她。」
「來人,把這下賤的奴婢拉下去,先送到柴房。」
胡爾花子雲冷冷的說。
幾個下人就像狼一樣的撲過來,拖著樓雪雨就往外面走。
粉紅色的衣裳拖到地上,土撲上去,繡出一條河流。還有拓跋燾的血,也在上面溫柔的描繪出了幾朵柔弱的紅花……
樓雪雨沒有反抗。她只是回頭,冷冷的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大妃胡爾花子雲。
一切都是這個女人設的計,她從一開始就落到了她的陷阱裡,她卻還傻乎乎的為她人傷感。
卻不知自己早就是她人眼裡的一頭待宰的羔羊了。
胡爾花子雲沒有去看樓雪雨,不用看,她也感覺到了那兩道冷冷的目光,像針刺一樣,刺在了她的身上。
如果目光能殺人,胡爾花子雲知道,她早就在雪妃的目光裡死了千萬次。
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真的殺死了拓跋燾。
看著床上被御醫圍著,沒有一點生命跡象的拓跋燾,這個和自己有著十多年肌膚之親的男人,終於要死在自己的手裡了。
她的心,有了一種從沒有想過的痛。
可是,拓跋炎的笑會沖淡這一切。
「王妃,王爺?」
老御醫低下了頭。王爺所中之毒甚是奇怪。一時之間,他們也只是能幫他護住心脈而已。如果三個時辰裡再不能解,怕是。
沒有人敢想下去。
「盡人力,聽天命。相信皇上也不會怪罪眾卿的。」
胡爾花子雲說完,走到床前,仔細的看了看拓跋燾。
面白如紙,唇黃如臘,眉心間一抹觸目驚心的黑線,這是「穿心蝶舞」晚期的表相。到了這個地步,別說人間之醫,就是天上神仙也是無力回天了。
胡爾花子雲的手落在了拓跋燾的臉上,那裡沒有冰冷,居然是一片奇異的火熱。似乎一個人所有的生命力都在這一片熱裡。
胡爾花子雲知道,這片熱就是這個男人全身的最後的生命,三個時辰後,這片熱會慢慢變冷。最後,變成一片慘然的黑色。
他就死了。
死了?
胡爾花子雲說著這兩個字,木然的站了起來,她成功了,可是,為何她沒有欣喜,只有茫然和失落。
她走了,一步一步的向室外走去。
「姐姐?」
呼蘭玉仁的叫聲,她沒有聽見。
她一直走了出去,留下眾多的御醫和一眾府裡的嬪妃。
「好了,你們都是一一群廢物。還不快點想法子救活王爺。姐姐心軟,我可不是吃素的。要是王爺真有一個三長兩短,你們都得死。」
呼蘭玉仁說完,就向外面一陣風的跑了出去。
她可不會像胡爾花子雲那個愚蠢的女人,她要早點為自己打算。她跑出去,是為了要找一個人,那個人,會讓她無論這個男人活不活的過來,都會在這太原王府裡有一席之地。那個人就是拓跋燾的娘親於皇后。
夜就這樣來了,濃厚的,猶如潑在地上的黑濃的墨水,被人胡亂的打掃,更加狼藉。
狂風入夜冷衣寒,雪蓮入塵猶淒然。
塵土飛揚的柴房,那高高堆積的柴禾,織著蛛絲網的破爛的窗,都擠壓著樓雪雨的心。
樓雪雨倒臥在柴禾上,片片死去多時的落葉,此時團團把樓雪雨圍著,它們也許就是最後有一抹生命的東西了。
樓雪雨睜著茫然的眼睛,望著夜一寸、一寸的侵蝕著窗,她沒有想,她什麼也沒有想。她只是暈,像坐在雲上。她已經吐盡了肚子裡所有的東西。
她還是心慌氣短。
她只是靜靜的躺在柴禾上,她甚至沒有想過她的兒子。那個六個月大的,叫作拓跋澤的兒子。
「吱呀,」
門開了,一個人輕手輕腳的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