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愛你。」
依然沒有回音,只有琴聲,如絲的琴聲,梅若水的心冷了。他轉過身,再沒有回頭,他一直走,在雨中,走出了樓雪雨的視線。
「公主,你該答應他的。」
雲兒站在了樓雪雨的身後,
「不管如何,你該先答應了他,公主,你不能再呆在這宮裡了。」
唉,
長長的一聲歎息,
樓雪雨站了起來,
「下雨了。」
她看著窗外連綿的雨線。
「公主,你?」
雲兒氣苦的上前關上了窗戶,公主自從逃亡回來,總是如此,說些她聽不懂的莫名其妙的話,她可知道,她再不走,就真的要嫁與這個可怕的皇帝了。
「雲兒,你能想像我再一次被抓回來的樣子嗎?你想,他會放過母后和二公主嗎?」
「可是,公主,你?」
雲兒說不下去了。
也許公主說的對。
可是,公主再不走。
雲兒想不下去了。
看著轉身向內室走去的公主,雲兒歎息了一聲,天若有情,天也要幫她們家公主啊。
沒有落花,花都開在枝上,不是桃花,也不是梨花,而是一園子的惡俗的花。
梅若水向前飄行,是的,是飄,不是走。
他走的如此輕柔,就像一個沒有腳的靈魂。
花開,月落,對他又有何相干。
他的心裡的痛苦,這個世上,又有何人能懂。
發散了,有幾絲纏在了籐林間,他沒有理會,拔出腰中的匕首,胡亂的砍著籐林,也砍斷了他的幾綹長髮。
他跌倒了,在雨裡,一身的泥水,他也不會理會。
他就這樣,跌跌撞撞,向前走著。
前面,等待著他的,他已經不再去想了。
雨一直落著,黑色的梅若水和這個黑色的夜一樣的黑暗,沒有一點光明的影子。
桃林盡了,橋落在了身後,長長的竹林通道,都在梅若水的身後變成了一團糊塗的夢。
前面就是水雲軒,高挑的彩簷上,落下千萬條雨線,在紅色的燭光裡,有一種別樣的淒然。
有燈,有人,誰在等他? 梅若水沒有停下來,他心中巨大的痛苦,壓迫著他,他沒有思想,一切都在夜雨裡化成了胭脂的那句話,「逃到天涯海角嗎?」
黑色的影子飄進了水雲軒,拖了一地的水跡。
珠簾被一隻細嫩瘦弱的手,挑起來,黑衣,白臉,一身水濕,梅若水走進了內室,內室裡有燈,紅色的,像一個血腥的夢。
紅毯,紅被,紅羅帳,玉白的珠簾,拖曳出一室溫馨。
梅若水歎息了一聲,回來了,他又回來了,這裡也許會是他一生的歸宿。
玉笛被掛上雪白的牆,黑色的衣滴著水,雪白的手指伸向衣襟……
「回來了,櫻桃。」
一聲冷冽的聲音,嚇的梅若水的臉刷一下白了。
他沒有回頭,挺直的背一下子硬了。
手指疆在衣扣上。
他知道,這是劉邵的聲音,他就在他的身後,悄無聲息的站在他的身後。
他何時回來的,在他進來之前,他來了多久,他看到了多少?
梅若水靜靜立著,悲涼從心底湧起。
一隻粗硬的手,掐住了梅若水的脖子,
「你去了那裡,所以你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