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小男孩沒有哭嚎,他靜靜的坐在床榻前,雪白的臉上流著冰冷的淚,他的小手撫上了婦人的臉,摸索過一切能摸索的地方。
他從懷裡拿出一把梳子,像個女孩子一樣,輕揚小手,那手居然也如女孩子一樣的纖細白嫩,細心的給婦人梳著頭髮,然後靈巧的給婦人挽上一個漂亮的髻。又從他的頭上拔下所有的釵環,細心的給婦人插上。
他環顧了一下室內,一貧如洗的居室,早已看不出昨日江南第一名妓梅花落的風光和繁華。一切如夢,只有這床榻上的死去的枯瘦如柴的婦人,和這一臉淚水的男扮女裝的小男孩。
所有的東西都典當了。
只有他身上的一件和這個居室一點也搭不上邊的華麗的衣裳。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婦人肩上的一個破洞上,他慢慢從頭上拔下一根穿了線的繡花針,又低下頭,用細細的白牙,拚命的撕咬著他身上衣服中最華麗的地方。終於撕下一塊布片,他拈著針,認真的縫起來,那雙小手輕輕上揚,翹成了一朵優雅的蘭花指……
「梅若水,鄭櫻桃……」
鄭櫻桃喃喃低語著,眼光迷離的望著遠處無邊的綠樹繁花……
花飛了,花落了,一場春雨,一場情,人呢?也只是一個過程嗎?
樓雪雨靜靜的坐在玉石橋上,望著那個單薄的身影,在她的目光中漸漸消失。這是一個噁心的人,也是一個可憐的人。
她呢?也許她還不如他。
橋下水清清,一個男子冷酷俊逸的臉浮了上來。
「石郎。」
一滴淚從樓雪雨的臉上滑落,在空中一閃而過,落入了清清的流水中……
「公主,娘娘來了。」
一個輕輕的聲音打斷了樓雪雨的沉思。
樓雪雨回頭,是她的另一個貼身宮女雲兒。一看到雲兒,樓雪雨的心猛的痛了一下。晴兒和雲兒都是當年胭脂宮被封的時候,父王為了怕她年幼孤獨。在宮外抱來的兩個和她年齡相當的小女嬰。
她樣三個人,都是張嬤和王嬤教養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