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黑暗,撲入鼻間的是楠木的清香,深埋在土裡要出去實屬不易,只能使用法術,我卻因為心中的疑惑,久不見行動,既然是被埋,為什麼呼吸是如此的流暢,問林姐,她卻沒有說一個字,不知道為什麼不回答,這些天都是這樣,我也習以為常。
既然不回答,我也只能先把它丟下了,正事要緊。
眨眼功夫,我便出來,此刻正是夜晚,沒有月亮,分不清是什麼時辰。藉著夜能視物的特異,看清了周圍的一切,正如林姐說的,我的墓是所有妃墓中最高處的一座,雖然白霧環繞,卻也能看清碑文,離得最近的碑文上寫著:順平帝三十六年香妃之靈,她的墓相對於其他的比較大,可見她當時是多麼受寵。雖然沒有與順平帝合葬,但也是難得的殊榮。
而我的,雖然很小,但是待遇比起她要好得多,新砌的大理石墓碑上寫著:順澤帝三年智勝公主之靈。碑下還刻有漂亮的行楷字——白冰,轉頭看向其它,除了香妃的刻有『袁慧玲』外,其他的都沒有這種待遇,這應該是皇帝親手刻上去的吧,目的一定是為了記住她的名字,同時也希望她不要忘了自己。那我的是怎麼回事?我並不是他的妃子,他這麼做,難道就不怕惹人非議嗎?
「你這惡女人,你憑什麼!你憑什麼有這樣的待遇!」猛然間,一股不易察覺的力道掐住了我的脖子,力道何其狠,我瞪著大眼,看著那名突然出現的年輕女子,她的目光是那麼的怨恨,似要將我千刀萬剮,怒火雖盛,眼裡卻含情帶雨。
看得出她使出的力道很大,可不能把我怎麼樣,對我來說就像是一團棉花輕撫一樣,看她如此表情,又如此年輕貌美,心生同情,不想與她一般見識,便裡禮貌的問候,「這位姐姐如何稱呼?初次見面,為何這般大動肝火呢?」
見我了無懼色,此舉又對我毫無用處,心下大奇,而後變成無名的怒火,手猛然放下,「你一個丫頭。為什麼?為什麼能有這樣的待遇,我與他三年夫妻,三年,他從來沒有用正眼看過我,為什麼對你一個小丫頭不但封了公主,還享受著妃子的待遇,為什麼!不公平!不公平!」
聲音萬分悲切,哭得甚是淒涼,我朝她的目光看去,一塊簡單的墓碑草草的刻著:順澤帝三年雨妃之墓,她死並沒有多久,可是墓碑已是陳舊不堪,上面的雜草更是迅猛生長,而且處在最下層,看來她是真的不受寵啊。曾聽梁子說過,雨妃是因為開罪皇后被逼的走投無路,服毒自盡的,我想瞭解她的人也並不會覺得奇怪,因為她嫉妒心太強,能在皇宮混上兩年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寒風陣陣,時不時的有怪異的聲音傳來,空曠的墓地看不到一個人影,除了雨妃的哭聲便只有風聲,沙沙的落葉聲帶著詭異迷霧陣陣傳來,讓原本淒涼的夜更冷了幾分。
鬼是沒有眼淚的,而她?不由心下好奇,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鬼是沒有眼淚的,為什麼你——,難道你是哭鬼?」
她的哭聲一頓,「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就算我傷不了你,你也休想離開」哭聲算是熄了,可是淚水還是像決堤般洶湧而出,似永無止盡。
她沒有回答我後面的話,我也並不急著問,心裡已經有瞭然,也不因為她的話而動怒,「是王君紅害死你的?你想報仇,所以逃避了鬼差的追捕?」
許是見我沒有動怒,她有點好奇,怒氣也稍降,「你是說對了一半」說完別過臉去,「你也是被王君紅這個賤人害得吧?這個賤人,就是飛飛湮滅,我也不會放過她的」說到後面帶了十足的狠勁。
我點頭,「既然這樣,你又為何將氣全撒在我身上呢?你有怨,我能明白,要報仇我也可以幫你。」
我是真心的,誰知她卻冷笑,「你?你都自身難保了還要幫我?還有不要把話說得這麼好聽?我看你是在幫你自己吧?仇我會報,但是用不著你來幫忙。」
「自身難保?」我一愣,她怎麼說是什麼意思?
「鬼差不抓我,不一定不抓你,看在我們同病相憐的份上,我便放過你,勸你還是快走」她嘲弄的笑著。
原來是以為我已經死了,可是我哪一點看起來像是魂魄呢?目光觸及自己身上,不由愣住,華麗的衣衫,各種首飾飾品滿身都是,完全是金尊公主的待遇,再看看雨妃,一身素衣,烏黑的長髮披散在腦後,給人一種柔和的美態。一個丫頭的待遇都能超過她,也難怪她無法接受。似是注意到我打量的目光,她羞澀的低下頭,一時間,周圍異常的安靜。
「王君紅為什麼要害你?你是做了什麼開罪她的?」我終於忍不住問出了口,但也只是其中的一個而已。對她我實在是充滿好奇,本以為她不但不會回答,還會沒好臉色的殺我幾句,誰料她居然好脾氣的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王君紅仗著皇后的身份和皇上的寵愛,目中無人,百般刁難後宮的妃嬪,尤其是與皇上相處過多的,面上雖然是無波無浪,暗地裡卻使勁手段。後宮妃嬪中她是最不受寵的,而除了王君紅外,要屬仁妃最受寵了。仁妃進宮沒有過久,也沒有什麼姿色,只憑著琴棋書畫牢牢的鎖住了皇上的心,王君紅自是容不下她,加上御醫診斷她有了身孕,更是將她視為眼中釘,於是想到了一石二鳥之計,將眾妃嬪請於百步亭中,她自然也在,仁妃是最後到的,身邊僅有一名宮女攙扶,王君紅一見,便假裝關心,讓她去攙扶,她自是不情願,可是也別無他法,睡叫人家是皇后呢?帶著滿腔的不滿走出亭,誰知在離仁妃不遠的地方突然栽倒,手更是不受控制的朝她小腹一掌,仁妃因此而死,血染紅了她的下半身,眾人驚呼。
很快,宮裡都傳開了,她知道這一遭難逃一死,便服毒自殺。從自己莫名其妙的栽倒,加之莫名其妙的一掌,她就知道這是王君紅的陰謀,本以為只要不受到皇上的寵愛就能逃脫一死,是她太天真了,不說受不受寵,只要是呆在後宮,她就擺脫不了被毒殺的厄運。
如此說來是我錯看她了,可能是這樣的死讓她心有不甘吧?她的心其實是很善良的,要不怎麼能心平氣和的把這段痛苦的過去說給我聽呢?相信神明一定會讓她投個好人家。
一陣異風吹來,她著急的喊道,「你快躲起來,鬼差來了。」邊說還邊推。
我微笑,對於她突然的關心有了絲暖意,不久,對面出現了兩個黑袍男子,肩膀上都掛著鏈鉤,臉蒼白如紙,深紅色的嘴唇,頭髮隨意的披在腦後,嘴角微勾,較胖的那位說,「雨娘娘,該說的話已經說了,該回地府了。」
雨妃慌張起來,激動的大搖頭,「不,不,我不要回去,我要報仇,殺不了王君紅,我死也不會去。」
「娘娘何苦為難我們呢,我們也是奉旨辦事,仇這位姑娘自是會幫你報,憑你的力量根本就對付不了她,你就乖乖跟我們回去吧?我們敬你才跟你這般說話的,時間不多了,耽誤了時間,可是要苦一世的。」
「是啊,說不準你再世為人就能讓她——」瘦的突然說道,但是似是意識到了什麼,立刻閉上了嘴,胖的不安的瞪了他一眼。
說實話,他們當真是對她很客氣了,要是其他鬼差二話不說就戴上鏈鉤押走,而他們為什麼不這麼做了?感覺好像雨妃是他們不能得罪的主一樣,還有他後面的話是什麼意思?又為什麼能認定我能殺了王君紅?
雨妃低頭不語,鬼差見她這樣便知她已接受這個事實,鬆了口氣,雨妃漸漸離去,走時,還不忘回頭看我一眼,我知道她懇求我一定要幫她報仇,便向她點頭,示意她放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