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吃了飯,閒來無事,坐在柳樹下的石頭上,吹著涼爽的風,眼眸對著池塘,思緒卻飄向遙遠的宮殿。
對面就是後宮了,這對於一個被貶的妃子來說是無疑是最大的諷刺,這樣的身份連一個普通的宮女都不如,就這樣過去無疑是自取其辱。再說,兩個不同性質後宮的分界有人把守,到底怎樣才能過去呢?
「在想什麼呢?」正想著用個什麼身份過去,被林姐姐突然的話打斷。
「我是在想對面是個怎麼樣的天地。」
「那是魔鬼的天地」她狠狠的說,「能者居之。就算得到皇上的寵愛又怎麼樣,還是逃不了一死。」
「我明白,可是在這個冷宮有什麼好的,找個人說話都難,我不是想飛上枝頭變鳳凰,就是做個宮女也好比在這裡無聊的呆著吧?」我還是渴望刺激點的生活,這樣的日子實在是悶得慌,我不想一直這樣下去。
「我知道,這樣的日子我知道很難受,可是要保住命,你必須乖乖的呆在這裡,後宮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就是當個無權無勢的宮女還是難逃一死。」
我知道她是在擔心我,是這個世上除了連音外對我最好的姐妹了,即使之前是為了躲避陰差,幾天的相處還是感覺到她對我的關心,那是真誠,沒有私心的。這些日子沒有人跟我說話,只有她默默的陪著我,和我說會話,雖然有的時候產生分歧,還是忍不住道聲謝,「林姐姐,謝謝你!」
「有人來了!」她提醒道。
我轉過頭,前面一個大約五歲的男孩抱著一把琴緩緩的走來,他衣著華麗,一雙水墨般亮澤的眼眸正看著我,光滑細膩的臉上微紅,露出童真的笑容,他身後還跟隨著一個小太監,「仙女姐姐,你的歌聲好美,可是為什麼這一個多月都沒有聽你唱過了呢?是因為琴壞了嗎?」
他的聲音很甜,讓人聽了無比的舒心。
「他是錦妃的兒子洛川,也是皇上唯一的兒子。」林姐姐介紹道。
我回他一個微笑,「那小皇子想聽什麼歌呢?」
他想也沒有想,就回道,「我想聽情歌」說完又搖了搖頭,「仙女姐姐想唱什麼就唱什麼吧?」
「那好,我們就聽《想唱就唱》吧?」
「好」他一臉興奮,將琴給我,然後朝對面招了招手。
我只顧著擺好姿勢,沒有看到他的這一動作,整理好思緒,拔弦:
推開夜的天窗
對流星說願望
給我一雙翅膀
能夠接近太陽
我學著一個人成長
愛給我能量
夢想是神奇的營養
催促我開放
想唱就唱要唱的響亮
就算沒人有為我鼓掌
至少我還能夠勇敢的自我欣賞
想唱就唱要唱的漂亮
就算這舞台多空曠
總有一天能看到揮舞的螢光棒
曲畢,洛川似懂非懂的看著我,我輕輕的問,「怎麼了?」
「仙女姐姐,什麼是夢想,什麼是營養,還有什麼是螢光棒?它們都能吃嗎?」他歪著頭,不解地問。
我一愣,是啊,這些詞就是這裡的大人都不懂,他一個小孩子還能懂什麼啊,便好耐心的解釋道,「夢想就是你長大後想做什麼,比如當官,或者做生意,和願望差不多的意思。營養就是讓你快快長大的東西。螢光棒就是像小樹枝一樣的形狀,但是它是透明的,能從這邊看到另一邊,而且還像螢火蟲一樣有光」盡量解釋的清楚點,希望他能聽得懂。
「那唱歌跟螢光棒有什麼關係呢?」他繼續歪頭看著我。
「因為揮螢光棒的人越多,就表示那個人唱的歌好聽。」
「哦,那一定有好多人為姐姐揮螢光棒,等我回去了,一定叫他們做好多好多,為姐姐鼓掌,姐姐,好嗎?。」他贊同的點著頭,同時為自己這個偉大的想法而沾沾自喜,表情異常的可愛,讓我都有了伸手捏一把的衝動了。
「六皇叔」洛川不等我下手就跑了,撲在一位青衣男子身上。
我側頭一看,看到的是一位青衣男子,他也正炯炯有神的看著我,收到我的眼神後,便轉向趴在身上的小人兒,「洛川,該回去了。」隨後朝我微微點頭,拉著依依不捨的洛川往回走去。
「小皇子,你的琴!」我喊道。
「城妃收下吧,這是錦妃送給你的」青衣男子回答,腳步沒有停,頭也沒有回。
等他們走遠後,我問林姐姐,「他是誰?怎麼能在宮裡到處走動?」
「你沒聽到洛川叫他六皇叔嗎?他是星昔王一母所出的弟弟,也就是星貝王」頓了頓,她又說道,「幸虧有我在你身邊,不然連幾位王爺都不認識,你還怎麼扮城妃啊?不過,還真看不出來啊,你唱的歌還蠻好聽的,你就是外面傳的沸沸揚揚的歐陽藍吧?」
「不,歐陽藍已經死了」不但歐陽藍死了,江冰藍也死了,不是別人害死的,是她自己害的。大笨蛋一個,一個被愛情沖昏頭的大笨蛋。抱起琴,往冷宮走去。
一個人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忍不住胡思亂想或者發呆。而我現在處於的是前者,過去的種種在腦海裡打轉,我真的不想去想,不敢去想,懊惱的抓著腦袋,好想好想失去那段痛苦的記憶。後面又選擇了發呆,這樣好,就是在人多的世界裡,他們還是沒有辦法融入我的世界。
天漸漸暗了下來,我還處於極度的發呆中,直到:
「你怎麼了?怎麼從回來到現在都在發呆?跟你說話也不回,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啊?你倒是說句話,證明你還在這個世上啊?」
「沒什麼,就是想這樣站著,這樣站著真好」我輕輕的歎氣。
「你有心事?如果當我是好姐妹的話,就說出來。」
「沒有,只是想——」
「只是想這樣站著?你到底在想什麼啊,不會是想著怎麼去後宮吧?」
「不,什麼也沒想」搖搖頭,什麼都不想,這是件多麼美好的事情啊。
「你在撒謊!算了,你不說我也不勉強了,天黑了,快去做飯吧?」
「我不想吃」直起身子,向前跨了一步,「啊!」因為站得太久(腿已經麻木的不行),其結果是和地板一個親密接觸。
「哈哈,哈哈」她幸災樂禍的笑起來,不過還算有良心,出來扶起我,幫我揉著麻木的雙腿,還把我檢查了個遍,見沒事才放下心。
「有人!」丟下這句,她又沒了蹤影,不過說的沒錯,確實是有人,而且內力不弱。
「殺氣」我心裡嘀咕了一句,然後隱身,躲在窗側。
一個黑衣人破窗而入,雙眸犀利的掃視房間,然後『刷刷』寒氣十足的刀在可以藏人的地方晃動。最後還是沒有找到人,只好破窗而出。
居然這麼囂張,也太看不起我了吧?發出這麼大的聲音還殺什麼人。
我正要現身,又一個黑衣人出現在窗外,他敏銳的雙眼盯著房間的每個角落,然後才離開,他身上沒有殺氣,看來他們不是同一個人啊,我鬆了一口氣,正要現身,又來了一個黑衣人,全身散發冷洌的殺氣,明晃晃的刀令我汗毛直豎,冷汗倒流,在房間裡又搜查一陣,又飛向房梁凝視,然後才灰心的離開。他揮刀的樣子很像前前面的那個人,尤其是那雙寒冰咋放的眼眸,這個人還真不笨啊。
如果說前後兩人是同一個人,那麼中間的那個是誰?他身上沒有殺氣,眼含擔憂,難道他知道有人來殺我,是來保護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