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他!
但在夜深人靜時,自己獨處時,在陌生環境時,你就會想到他。怕他會突然出現,怕他會再次傷害你。會恨他,卻又不敢恨他,因為恨他就忘不了他!其實,無論他曾對你做過什麼,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不要向過去臣服。在成長的過程中,我們至少要學著往前看,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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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早晨,微濕寒冷,連呼出的氣息都在瞬間被凝成了細細的水霧,溶在了漫天瀰漫的晨霧中。
一動也不動的昂然挺立著,任晨霜在烏髮、濃眉和睫毛上都覆上了一層淡淡的白。
「陽侍衛!」清婉的聲音脆生生的響起,卻是清兒笑嘻嘻的立在了陽旭的身前,勻淨的小臉上是一抹難以掩飾的喜悅與興奮,「王妃叫您過去哪!」
心中微微一詫,但隨即默默無語的略一頷首,陽旭跟在清兒的身後走進了大堂。
寂靜的堂中,王妃捧著一杯裊裊升騰著白霧的熱茶在桌後安然而坐,隱在霧氣後的清麗容顏看起來有些莫測高深,喜怒難辨。一隻光滑的竹節突兀的擺在了紅木方桌上,顯得很是怪異。
在離木桌尚有十步來遠的地方猛地停住了腳,陽旭面容恭謹的一躬身抱拳道:「卑職參見王妃,不知王妃召卑職來有何吩咐?」
「過來吧!」溫軟的聲音輕輕響起,不帶一絲感情,沒有一絲波動,倒讓陽旭怔了一怔。遲疑的直起了身,卻看見王妃神色平靜的望著自己,一雙清冷的霧眸,無喜無憂。
深吸了一口氣,陽旭昂首闊步的走到了桌前,肅然而立。
「把它劈開,劈成相同的八片!」抬眸望向了面容沉定的楊鼎天,想從那張臉上找出該有的心虛與緊張,但是,沒有!
「小心點,別劈壞了我的桌子。」冷冷的別開了眼,儘管心裡已不再確定他就是楊鼎天,但面對這樣的一張臉,歐南歌還是忍不住會感到厭惡,心煩。
眸光微微一閃,陽旭二話不說一刀揮出——
似乎只有一聲刀砍在竹節上的辟啪聲響起,也似乎只有一道寒芒在眼角餘光中倏然閃過,待歐南歌震驚的回過了頭,陽旭已還刀入鞘,神色平靜的立在了桌邊。
「嘩啦」一聲,竹節四散倒下,散成了八片細長均勻、劈面光潔的竹片。
不可置信的張大了眼,緩緩的伸手,撿起了桌上的幾支竹片,再撫過光滑平整的連一絲微痕都未曾留下的紅木桌面,歐南歌忍不住渾身一震,一顆心竟在瞬間沉入了谷底,說不清是傷是痛,還是根本無法解釋的深深失望。
抬眼望向那張曾令自己刻骨銘心的愛過,也曾刻骨銘心的恨過,更是自己在這個異世裡唯一認識的、熟悉的面龐,一抹苦澀的笑意在唇邊倏然綻開,卻令陽旭愣愣的怔在了原地。
「陽侍衛!」溫軟的生意幽幽響起,卻虛無縹緲的像隔著好幾重簾幔在陽旭的耳邊響起,「你可曾坐過纜車?!」
霧眸定定的凝視著那雙似熟悉而又陌生的深邃雙眼,卻見一抹疑惑之色倏然湧現,但除此之外便再無其他,沒有震驚,沒有狼狽,更沒有閃躲,除了不解就是不解,單純而乾淨的不解。
輕笑著搖了搖頭,不待陽旭回答,歐南歌厭倦的擺了擺手道:「你回去吧!告訴王爺,我沒有什麼遇險的機會,不需要隨身侍衛。」
緊張莫名的望著神情在霎時間劇變的王妃,陽旭突然感到了一種比憎恨更令人難過的厭惡疏離感自王妃的身上隱隱的散發了出來,帶來了一種熟悉的冷意,像沫兒就要離開自己的時候一樣,一種滲入了骨髓的冷意,一種融入了恐慌的冷意。
心中驀地又湧起了一股窩火與隱怒,但與昨日的窩火又不同,簡直是一種莫名其妙的憤怒。陽旭冷冷的一抱拳,斬釘截鐵的道:「卑職受王爺之命擔任王妃的隨身侍衛,若卑職有任何失職之處,王妃自可向王爺要求調離卑職,但卑職絕不會擅自請求王爺將卑職調往別處的!」
挺直了身,雙目已被怒火燃燒的灼亮如星,「王妃若無其他吩咐,卑職這便退下了!」
壓抑著心中的怒火,狠狠的一轉身,紅袍在空中倏然劃出了一道炫目的紅痕,陽旭大步流星的走到了苑門處,不動不搖的挺立在了那裡。
「王妃~~」擔憂的看了看面色沉靜的有些過分的王妃,清兒很是忐忑不安的喚道。
「隨他吧!」呆呆的望著桌上的竹片,歐南歌輕輕撿起一片持在了手中凝視半晌,卻突然深深的一歎,轉頭道:「清兒,去拿筆墨來!再去找幾根結實的絲線。」
狐疑的皺了皺眉,清兒快步離去找王妃要的東西了。
「雪梅,去看看藍若賢來了沒有,若來了讓他快點過來!」嘴角揚起了一絲淡淡的笑意,歐南歌頭也不抬的輕聲吩咐道。
「嗤——」一聲慵懶的淺笑倏然響起,卻是藍若賢懶懶的倚在了門邊道:「在下好像並沒說今天會過來!」
抿嘴一笑,歐南歌緩緩抬頭,望著像貓一樣無聲無息出現在了自己眼前的藍若賢道:「心病不同其他病症,不經過一個療程的堅持治療,只怕不是那麼容易見效的!我想藍大神醫應該不會那麼沒有醫德,半途而廢,置病患於不顧吧!」
朗聲一笑,藍若賢大搖大擺的坐到了桌前,揚眉奇道:「難得王妃居然會派人主動來找在下,卻不知王妃怎麼會突然想通了,又想讓在下來為您看病了?」
淺笑不答,回身接過了清兒手中的筆墨,歐南歌提筆在每隻竹片上點了一個圓點,抬頭望著藍若賢道:「高手,你可以幫我在竹片上鑽幾個洞嗎?」
「嘖嘖嘖!」一臉唏噓的搖著頭,藍若賢很是不爽的道:「在下早已見識了王妃『知人善用』的本事,不但讓堂堂三品帶刀侍衛去看門守院,還讓陽侍衛用揚名天下的明月刀法來劈竹片!怎麼,現在又打起我的主意了?只可惜在下不是木匠,又是一個懶人,絕不會做不拿錢白幹活的事情!」
「明月刀法?」詫異的挑了挑眉,但隨即滿不在乎的一笑,歐南歌不急不緩的道:「你好像欠我一件事,是你上次打賭輸了的時候親口允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