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雖不屑,但歐南歌還是立刻回以溫婉的一笑,輕聲道:「好!」
聞言,皇甫蘭熙不由彎起嘴角心滿意足的一笑,清亮的眼靜靜凝視著那張淺笑盈然的清麗面龐,竟突然有點捨不得將她獨自留下,留在這裡孤獨的面對一眾陌生人,卻突然——
「嘖嘖嘖,你們瞅瞅這小子,不過就離開一會兒的功夫,你還害怕皇祖母把你的王妃給吃了不成!」忍不住無奈的好笑,太后指著兀自立在堂前捨不得離去的皇甫蘭熙打趣道。
話音落,頓時又引來堂上眾人的一片笑聲,德妃連忙立起了身催促道:「熙兒,你就快去吧!」
毫不在意的哈哈一笑,皇甫蘭熙再次躬身說了句:「皇祖母,那孫兒就先行告退了!」
語畢,望著歐南歌微微一笑,皇甫蘭熙昂首闊步的走出了堂去。
呵呵一笑,太后一伸手拉住了歐南歌的手,轉頭望向德妃道:「德妃啊,今日是南歌第一次進宮來,等會你帶她到後花園去逛逛吧!雖說是快入冬了,但園中的菊花卻開得正好,剛好你們娘倆賞玩一番,再說說體己話兒,豈不比在屋子裡乾坐著強!」
溫柔的一笑,德妃恭敬的輕輕頷首道:「是,臣媳明白了!」
笑容滿面的點了點頭,太后轉頭望向大堂中的眾人道:「天色也不早了,哀家知道你們有些人進宮一趟也不容易,都盼望著去各宮見見你們的親人姐妹們,所以哀家就不阻你們了,都散了吧!」
「是——」聞言,堂中眾人皆恭敬的站起了身,垂首凝神的齊聲應道。
拍了拍南歌的手,太后笑面慈和的道:「好孩子,你跟著你母妃去散散心吧!千萬莫要拘束,這宮裡也是你的家啊!」
輕輕淺淺的一笑,歐南歌靜靜的答道:「孫媳明白的,請皇祖母莫要為孫媳操心!」
讚許的點了點頭,太后緩緩起身,由宮女扶著退入後堂去了。
輕舒了一口氣,歐南歌靜靜抬眼卻看見德妃正一臉慈愛的望著自己,不由莞爾一笑心中暗道:「這樣看來,這位美女婆婆可比翻臉比翻書還快的老太后好伺候多了!」
伸手攜住了歐南歌的手,德妃柔聲道:「孩子,跟母妃來吧!」
默默無言的一笑,歐南歌伸手扶住了德妃的臂膀,緩緩走出了慈安宮。
直到走出了慈安宮外,立在了青石鋪就而成的寬闊大道上,歐南歌方才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氣,登時覺得心情一爽,精神一振,不由連笑容都更清爽開朗了幾分,直看得德妃不禁抿嘴好笑,輕輕拍了拍歐南歌的手道:「初次進宮都是這樣的,以後慢慢就會習慣了!」
詫異的張大了眼,歐南歌有些反應不過來的道:「習慣?難道以後還要經常叫我進宮來不成?」
話音落,歐南歌突然醒悟到自己說錯話了,這個「我」字在宮裡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再用了,當下連忙歉意的一笑,微微欠身道:「請母妃娘娘見諒,臣媳一時著急,說錯話了!」
微笑著搖了搖頭,德妃拉著歐南歌的手緩緩向前走著,語氣溫柔的道:「在母妃跟前不怕的!今天雖是你第一次見太后,但據母妃看來,太后她老人家倒喜歡你的很呢!本宮還從未見過哪家孩子第一次進宮來便被太后拉著手兒說話的,就連太子今日要娶的正妃,丁丞相的女兒都不曾讓太后這般歡喜,只怕日後她老人家會時時召你進宮來的!」
無奈的一笑,歐南歌側首望向這個始終對自己和藹可親、一臉慈愛的德妃道:「母妃,臣媳突然發現,做人太討人喜歡了其實也是一種煩惱呢!」
「撲哧!」忍不住噴笑出聲,德妃好笑的搖著頭道:「本宮今日才知道,原來看起來溫婉賢淑的南歌,調皮起來竟比熙兒也是不遑多讓呢!」
呵呵一笑,歐南歌扶著德妃的手不由又近了些,緊了些,因為這個雍容高貴的女人讓自己感到了一絲淡淡的親切與溫暖,是在這陌生深宮裡的,一絲難得的真誠溫暖。
似乎是感到了什麼,德妃靜靜轉頭望了歐南歌一眼,欣慰的一笑,再次溫柔的拍了拍南歌的手。兩人就這樣相扶相依的默默走著,沒有說話,但心卻彷彿靠得越來越近了,有一種微妙的情感就在這溫馨的沉默中悄悄滋生,不需要言明,但兩人卻都能體會。
剛剛轉過一道悠長的宮牆,突然,有幾道陌生的女音隱隱傳來,登時打斷了這溫馨而寧謐的沉靜——
「妹妹,我聽說瑞王爺這番離奇的死去活來,正是因為他乃羅剎星轉世,吸取了身邊無數人的福分與陽壽,方才得以向閻王續命,再度還陽為人呢!」一個嬌柔的女聲倏然響起,卻帶著幾分做作與矯情。
「姐姐是從哪裡聽到的這種謠言,千萬莫要相信這些無稽之談!」一個溫柔而輕軟的聲音幽幽響起,讓人聽了就覺得說話之人定是一位性情溫和、容顏清婉的動人女子。
「娘娘,尚書夫人可沒有說錯呢!臣妾也早就聽說了這個傳聞,當時連御醫院的御醫們都已束手無策,眼睜睜的看著瑞王爺斷了氣,他們還自發自動的到天牢裡去蹲著了。因為皇上說了,治不好瑞王爺便要拿他們來問罪!娘娘想想,若能還有一線生機,這些御醫官們能自己跑去蹲大獄嗎?」另一道略顯低沉的女聲響起,聽起來似乎已年紀不輕了。
「這——」溫柔的女聲似乎有些猶豫了,但轉而又堅定的道:「瑞王爺乃皇子龍孫,必是福澤深厚,有天神庇佑,又豈能說是羅剎星轉世呢?!」
「哎呀你們聽到的是如此嗎?」又是一道略顯尖銳的女聲響起,聲調卻甚高,幾乎不加掩飾的道:「我可聽說我們家老爺說了,徐公公是親眼見到王爺的屍體都變色發紫了,但就在瑞王妃剛一進門的那個時刻,他就猛的坐起來詐屍了!噢呦,真是想想都恐怖!想必這個瑞王妃原本就是個福壽不淺的女子,不然皇上誰不選,幹嘛偏偏把她選賜給了瑞王,肯定是想讓瑞王去吸取她的陽壽和福分,然後再次還陽呢!」
「好了,快別說了!大白天的都把人說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娘娘這還懷著身孕呢!我們還是回媚央宮再說吧!」又是那個略顯做作的嬌柔女聲響起,轉而卻又嗤嗤一笑,語氣傲然的道:「嘖嘖嘖,妹妹就是有福氣,生的如此傾國傾城,也難怪皇上會把這座以媚央為名的宮殿賜予妹妹,想必定令其他嬪妃羨煞了吧!嘻嘻……」
伴隨著一陣笑聲響起,幾人似乎相攜離去了。
幾乎是下意識的,歐南歌猛的一回頭看向了身旁的德妃,卻見她一張雍容華貴的臉上竟是一片雪一般的蒼白,而一雙高貴明淨的鳳目中已然噙滿了淚水,嬌嫩的紅唇也被深深的咬出了幾道隱隱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