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房間裡,一屋子媽媽的照片,從各個角度,微笑著看向自己的女兒。
「開門!」外面,裴振龍的聲音不容抗拒。
躲到這裡都不讓人清靜嗎?裴希兒直接把敲門聲忽略掉。
不開?沒關係,反正他有鑰匙!
裴振龍自己開門,看見女兒削瘦的側影,很想溫柔地把她摟在懷裡,給她一個父親最溫暖的安慰,可是,卻總是事與願違,他一開口,枴杖就在地上敲得咚咚作響:「當著你媽媽的面,好好懺悔,你的所作所為,一定會讓她很失望的!」
「你沒有資格教訓我!」只要一看到媽媽的照片,裴希兒對老爸的恨意就會如太上老君的五味真火一樣越燒越旺。「要不是你背叛媽媽,她就不會自殺,我也不會那麼小就失去母愛!她的絕望,她的傷痛,你能明白嗎?應該懺悔的人是你!」
「你……」他想說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話?但是想想,她一直都是這麼說話的,對自己的態度一直冷冰冰,她對裴達的態度都讓他嫉妒。
裴希兒乾脆別過臉去,看都不看他一眼。
「好了,下個月你們就舉行婚禮!」裴振龍乾脆直接切入正題。
「我們已經解除婚約了!」裴希兒回答。
「誰說你們解除婚約了?」裴振龍納悶了,自己可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啊。
「我和麥哥哥自己決定的!」都什麼年代了,這還不算嗎?
裴振龍的目光轉向一直站在身後的麥佐森。在他的目光逼視下,麥佐森無奈地低下了頭。
這算是默認了?
「阿森,希兒不懂事,你也跟著胡鬧嗎?是不是覺得希兒配不上你?」裴振龍的聲音冰得可以直接把人打入南極。
「不!」麥佐森的回答只有這一個字。
在裴振龍不依不撓的目光逼視下,又說一句:「是我配不上希兒。」
「哼!」裴振龍哼得極有威懾力,「從八歲時我收你為義子,這二十年來,我一直把你視如己出,所有大權都放心地交給你,現在,又要把自己唯一的女兒嫁給你,你還有什麼不滿意嗎?」
「不,爸爸的恩情,阿森就是用這條命,也不足以還!」裴振龍一生氣,麥佐森就開始緊張。
「如果你把我當爸爸,就該照顧希兒一輩子不是嗎?」裴振龍是認定了把這個義子當女婿。
是的,義子終究是義子,再親近,也沒有血緣關係親,所以,只有把女兒嫁給他,才能讓他心無二用地為自己效力,百年之後,也可以放心地把所有江山交給他。而且,這個世界上還有比他更配得上希兒的男人嗎?做為父親,當然是希望自己的女兒嫁個好老公。
希兒交給麥佐森,他才能夠放心啊。
「阿森一切聽從爸爸的安排!」這麼多年,他已經習慣了拿老爸的話當聖旨。說身不由己也好,說孝心也好,總之,他就是不希望惹爸爸生氣。
可是,哄好了爸爸,這邊,裴希兒的目光可以直接把他殺死。
他再一次答應了婚約!
吵也沒用,鬧也沒用,裴希兒知道自己老爸的脾氣,一旦他認定的事,誰也改變不了。
乾脆,不理他,他愛咋說咋說去。
看到裴希兒不頂撞,裴振龍倒感到不習慣了,像是使了渾身的力氣,揮出重重的一拳,結果,卻打在棉花上——太沒勁了!
「好,沒意見就好,阿森,好好準備準備婚禮的事!」裴振龍枴杖在地上敲打著,怒氣沖沖地走出去。
奇怪,生氣的應該是裴希兒才對呀,哪有逼婚的人還先生氣的?
麥佐森無奈地看了希兒一眼,跟著裴振龍一起走出去。
「阿森,你介意嗎?」走出門外,裴振龍忽然轉過臉,目光灼灼地看著麥佐森的眼睛。
「爸爸,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麥佐森被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問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唉——」裴振龍先長長地歎了口氣。
「爸爸,您先坐下吧,有話慢慢說,阿森聽著呢!」麥佐森扶住裴振龍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把他拉到沙發上坐下,自己則重新站好,等待接受教誨。
大概,這也是裴振龍離不開他的原因。他做的一切事情,都太讓人感到幸福了。現在,裴振龍就感到了做父親的幸福。
裴希兒不能給的,他全部彌補了。這樣的女婿,打著燈籠也難找啊!
「你也坐下吧。」用後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示意他就坐到這個位置。
既然爸爸說了,麥佐森當然只能聽話地在他身邊坐下來。
「希兒離家出走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我也知道的十有八九,我想,希兒之所以會想嫁給別人,完全是想和我作對,我安排的婚事,她偏不聽。唉,我們父女兩人鬥了十幾年了,想握手言和,卻力不從心啊!」裴振龍提到女兒,連眼神都變得慈祥起來。
「爸爸,其實,希兒她是愛你的……」
「你不用安慰我!」裴振龍打斷麥佐森的話,「我自己的女兒我還不清楚嗎?她恨我,從她媽媽死的那一刻,她就從心裡疏遠我。為了和我作對,她變得刁蠻任性無法無天。阿森,我知道,娶希兒對你來說,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她太任性了,會讓你很費心。但是,我就只有這一個寶貝女兒,只有把她交給你,我才能真正地放心啊!」
「爸爸,能夠娶希兒是我的榮幸!」看到裴振龍眼裡閃爍著的淚花,麥佐森的心理防線一下子就全部崩潰了,只要爸爸能夠安心,他願意做任何事情,就算是說違心的話,也無所謂。
「你真的這麼想嗎?」裴振龍很感激地看著麥佐森。
「是的,爸爸!」麥佐森回答得很乾脆。這讓裴振龍認為,阿森一定是愛希兒,一定是!
「好,阿森,在婚禮順利舉行之前,我不希望再有任何狀況發生,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裴振龍又恢復了他黑幫老大的威嚴。
「我知道,爸爸!」裴振龍的話就是聖旨,麥佐森,沒有辦法反抗。「我一定會照看好希兒,不讓她亂跑!」
「還有,封鎖一切關於那個費承賢的消息,我不想讓希兒再心猿意馬!」裴振龍對麥佐森以外的女婿人選百分之一千不滿意。
「是!」這樣也好,斷了所有的念頭,包括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