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花蕊夫人的一首詩。」我抬頭看了看碧藍的天空,幽幽吟來,「君王城上豎降旗,妾在深宮哪得知,十四萬人齊解甲,竟無一個是男兒!」
「好詩!」齊學儒讚賞不已,楚風揚面露微笑。
我瞄了他倆一眼,繼續說道,
「平日裡男尊女卑,女子只能卑躬屈膝伺候著男人,一到了國家危難,卻又厚臉皮的要女人和親,國家興旺,全是男人的功勞,國家滅亡,便硬要說什麼紅顏禍水,若那君王不荒淫,美人如何來禍國?不過是君王大臣為自己的無能無恥找的借口罷了。」
楚風揚沉默無語,齊學儒臉上露出欣賞的表情。
「若水藍大舉侵犯,非要你的王妃才肯退兵,你給他嗎?」
「本王會帶領將士們與他決一死戰!絕不會讓最心愛的女子受辱!」
我冷哼一聲,「你的女人便是人,別人的女人便不是人了,便要理所當然的成為犧牲品。」
「柔兒,這是國家大事,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我沒你那麼胸懷天下,我也理會不來那些大事,我只關心周圍的朋友親人的安全幸福,」
「柔兒,無論怎樣,我絕不會讓你受一丁點傷害。」
「我不是你的柔兒,我不溫柔不柔順不柔弱,我是蘇小諾,是自強自立勇敢自主的蘇小諾,我會保護自己,不勞你操心,魑,魅,我們走!」
「柔兒,不,蘇姑娘,我會盡力保百姓平安,可戰爭終歸是需要有人犧牲的,你又何必……」
「我又何必耿耿於懷是吧?我沒你那麼高尚,也沒你那麼冷靜,我們不是一路人,請你以後別來找我了,免得耽誤你的國家大事。」
「姑娘處處為丁香著想,學儒十分感激,姑娘放心,等到戰爭結束,無論香兒如何,我都會風風光光迎娶她過門的。」文學儒說得很真誠。
我冷冷一笑,聲音滿是鄙夷,「那我是不是該代丁香感謝你如此寬容大度不計前嫌呢?文先生!」
文學儒也聽出了我的嘲諷,一臉窘色。
我不再理他們,拖著魑的手大步離開,身後傳來楚風揚的聲音,「本王會想其他方法籠絡朱家,盡力不犧牲丁香。」
「等你做到再說吧!」我頭也不回,傍晚的陽光不再那麼燦爛,懶懶的灑在地上,頗有些蒼涼的味道,遠處炊煙裊裊,青山連綿,看著這一派平和安寧的風景,戰爭真要來了嗎?
我知道有國才有家,也知戰爭需要很多人犧牲,哪朝哪代不需要很多公主小姐和親,以維持邊境安寧,可心裡就像被石塊壓著,很不舒服。
晚上,我在魑的房間裡看他調製玫瑰胭脂,魅今天一大早就出門了,說是要出門辦事,幾天後才回來,他不是退出那個叫暗夜的殺手組織了嗎?還去辦什麼事,問他,他也不說,簡單收拾行囊就匆匆離開。
魑把鮮紅的玫瑰花瓣放在小石臼裡搗著,仔細的把玫瑰花瓣搗成汁,再用細紗濾過,盛在小小的白玉盞裡,紅艷艷的玫瑰花汁映襯著白玉如雪,緩緩流淌,泛著點點嫣紅波光,煞是好看。
在明晃晃的燭光下,青絲烏黑柔順,光澤迷人,纖長白淨的手指節分明,拾了盛著玫瑰花汁的白玉盞,添了花露,在燃著熏香的精緻銅爐上蒸著。
明亮的燭光在魑絕美的臉上投下柔和的陰影,眉心的紅痣散發著紅艷嫵媚的光芒,濃密且長的睫毛一閃一閃的,在嫵媚的桃花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潤澤的嫣紅薄唇微微抿著,尖尖的下巴微微抬著,修長的脖子上露出細緻膩滑,晶瑩如雪的肌膚,順滑黑亮的青絲乖巧的垂於腦後。
許是感覺到我的注視,魑回頭一笑,風情萬種,日月無光,我深刻體會到什麼叫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妖孽啊!我吞了吞口水,在心裡哀歎。
「好了沒?」屋子裡香氣繚繞,我貪婪的吸了吸鼻子。
魑微微一笑,差點又讓我失魂落魄,小心的從銅爐裡拿出白玉盞。
「好了。」
我接過一看,白玉盞裡盛著嫣紅通透如果凍般的玫瑰胭脂,顏色艷麗迷人,質地輕薄柔滑,放在鼻子前一聞,一股玫瑰的清幽香氣撲面而來。
「魑,這天下如你這般會調製化妝品的人,恐怕找不出第二個了。」我捧著玫瑰胭脂愛不釋手。
「喜歡?」魑挑了挑眉。
「喜歡!」
魑微微一笑,拿過白玉盞,往裡面滴了兩滴晶瑩剔透的汁液。
「是什麼?」
「這是我特地配製的香液,不僅可以使胭脂香氣持久,還可以使肌膚潤澤滋養,細緻白嫩,這可是我的獨門配方,千金難買。」魑一臉自豪,用蓋子細心蓋好,把白玉盞遞至我面前,「給!」
「給我的?」我指著自己,又驚又喜。
「這是特地為你制的,我肌膚白嫩細滑,膚色明艷,哪用得了胭脂,不像你……」
「什麼意思嘛你?給個胭脂而已,用得著損我一頓嗎?我可是很有骨氣的……」
「不要是吧?」魑作勢來搶。
我趕緊把白玉盞塞進胸前,挺胸向前,「你來搶啊!有本事你拿回去啊!」
魑的手指在我胸前停住,一臉窘色,狠狠瞪了我一眼,朱唇微啟,吐出兩個字:「流!氓!」
「我就流氓怎麼了?我是流氓我是誰!哼!」
「哪有女子像你這邊粗俗無賴的?小心嫁不出去!」
「嫁不出去我就賴著你!」
「當真?」魑面露喜色。
「哎,可憐的人!」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同情,「我知道你和他沒有緣分,你這輩子是注定孤家寡人的,你放心好了,嫁人之後,我會常回來看看你的,不會讓你一年到頭孤單寂寞……」
魑兩眼翻白,無奈的歎了口氣,「夜深了,回去歇息吧。」
看著晶瑩如玉的臉龐,黑溜溜的眼珠快速轉著,我莞爾一笑,偷偷在他唇邊吻了一口,瞬間,魑絕美的臉一片嫣紅,嫵媚的桃花眼幽幽看著我,似喜非喜,似憂非憂。
「謝謝你,魑!」調戲成功,我調皮一笑,趁著他還沒反應過來,趕緊逃命,獨留下那絕美的男子芳心蕩漾,秋波羞澀。
如往常一般,深夜醒來,凝神靜聽,耳邊並沒有那幽幽簫聲,今夜,那憂傷的吹簫人怎麼不吹簫了?
我在床上輾轉反覆,身邊一片冰涼,望著幽幽月色,再也無法入睡,是少了那憂傷婉轉的簫聲,還是少了魅溫暖寬厚的懷抱?
歎了口氣,掀被下床,輕輕來到魑的門前叩響木門。
魑輾轉難眠,想起那小女人溫香綿軟的唇瓣,魑絕美的臉上露出風情嫵媚而略帶羞澀的笑容,忽然聽得有人敲門。
「誰?」魑猛然坐起,沉聲問道,眼神狠毒,暗暗將銀針置於指間。
「魑,開門!是我!」
待聽見那小女子清脆的聲音,魑鬆了口氣,起身開門。
「有事嗎?」門一打開,只看見魑纖長完美的身體斜倚在門上,青絲稍微凌亂,眉目慵懶曖昧,眉心的紅痣閃著嫵媚的光芒,朱唇微啟,笑容蠱惑,薄袍鬆鬆套在身上,腰際鬆鬆垮垮繫著帶著,薄袍微敞,露出修長的脖頸,及胸前一片細緻如玉的肌膚,兩顆粉紅的相思豆在柔和的月光下微微挺立。
神哪!這什麼景象……我……我不行了我……
「小諾?這麼晚了有事嗎?」見眼前的女子沒反應,魑開口再問一遍。
我腦子一片空白,兩眼直呆呆的盯著眼前的風景。
「小諾?」沒有反應。
「小諾!!!」
「啊?什麼事?」我茫然的問,仍震驚於那片美麗的風景。
「你這麼晚來敲我的門有什麼事?」
「啊?哦~~那個啦,魅不在,我睡不著,我和你睡好不好?」
「哦?」
「你放心啦!我不會對你怎樣的,我這人很有原則的……」
「真的嗎?」魑嫵媚一笑,薄袍一邊垮下,露出一邊的肩膀及一大片胸前的風光,細緻如玉的肌膚在月光下散發著魅惑的光澤。
「真的!真的!」我連連點頭,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一大片更美的風景,拚命控制著自己想伸出去的魔爪。
「那好吧!」魑妖媚一笑,「先把你嘴角的口水擦乾淨再上床!」
「哦~~啊?」
「魑,你的床好香好軟啊!真是的,一個大男人睡這麼香噴噴的床,嫉妒!」
「你若喜歡,可以每天來睡。」魑說著輕輕抬起我的腦袋,把繡著玫瑰芍葯花的軟枕放好。
「真的?」
「真的!」
「少騙我了,你這人這麼小氣,怎麼會允許我每天來糟蹋你的床。」
「我……」
「好了,不說了,你放心,等魅回來,我不會再來吵你。」
「我……」我希望他永遠不回來。
被窩裡的小女人扭來扭去,很不安分。
「魑……」
「嗯?」
「我窩在你懷裡睡好不好?」
魑沉默著。
「不可以就算了。」魑好男色,對女子怕是很排斥的,我也不好強人所難。
「好,」話音剛落,我便落入一個溫暖柔軟香氣醉人的懷抱。
我嫣然一笑,把頭埋進魑的胸膛,溫熱的手指輕輕滑過他胸前裸露的肌膚。
「魑,你的皮膚怎麼這麼好?嫉妒!」
「天生麗質啊~~」溫柔的觸感從她的指腹傳來,魑閉上眼睛,感受著那溫軟的手指滑過肌膚。
看著眼前的粉紅相思豆,我調皮的伸出舌頭舔了舔,感覺到魑猛的顫抖。
「魑, 你冷嗎?」
「我……」怎麼會冷?渾身燥熱還差不多,他只知魅讓他迷戀讓他興奮,卻怎麼也想不到懷裡的小女人這不經意的舉動,也會逗引得他下腹燥熱,他不禁有些困惑,自己不是不好女色的嗎?
「我抱著你你就不冷了。」我伸出手臂緊緊抱住魑緊致的腰肢,整個人貼近他的身體,用我的體溫溫暖著他,殊不知這讓魑更是渾身燥熱叫苦不迭。
「小諾……」
「不用客氣啦!你看我一抱緊你,你就全身暖和起來了,」我微微一笑,把頭埋進他的懷裡。
「小諾……」
「怎麼了?」我從他懷裡抬起頭來,看見他絕美的臉帶著淺淺的憂愁。
「如果……如果我是真正的男子……你會不會……」
「怎麼了?是不是有人罵你人妖?誰罵的,我去幫你劈了他!」
「我……」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臉,「不要管別人怎麼看你,即使你好男色那又怎樣?你還是一個徹底的男人,一個美麗嫵媚的男人。」
「我……」我寧願不要這絕美的皮囊,也想要做回真正的男兒,可是,即便如此,也得不到你的喜愛吧?
「傻瓜,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吧,就愛男色怎麼樣?那些人愛嚼舌根就讓他們嚼去,沒什麼大不了的,當他們放屁。」
「我……」
「好了,別擔心了,如果還耿耿於懷,這樣吧,明天我去幫你揍他,絕對揍得他老媽都不認得他,幫你出氣好不好?別煩了啦,皺著眉頭就不美了,乖啦!」我輕輕幫他撫平糾結的眉心。
「我……」若在意又豈會等到現在才在意,魑輕輕歎了口氣,桀王的高貴風雅,風華絕代,魅的英俊冷峻,男兒氣魄,他拿什麼來比?這一向引以為傲的嫵媚動人,風情萬種,此刻全成了負累。
「傻瓜,別胡思亂想了,睡吧。」我微微一笑,在他性感誘惑的唇上點上一點,「晚安!」
「晚安!」魑在心裡歎了口氣,抱緊懷裡嬌小柔軟的身子,月色如水,月光柔和。
「魑,如果你不愛男色,我一定要……」
「要怎麼?」魑緊張不已,懷裡的女子卻沒了回應,只發出輕微的鼾聲。
魑自嘲的笑笑,心裡一片失落,夜,更幽靜了。
過了三四日,魅便回來了,說是事情辦妥了,見我一臉擔心,魅輕描淡寫的說只是去解決一些江湖宿怨。
魅一回來,魑的笑容裡便多了失落,許是擔憂仇人的報復魅的傷勢吧。
晚飯時,我多做了兩個菜,給魅接風洗塵,魑很是沉默,笑容蕭索,悶頭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不到半個小時便醉得趴倒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