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來,便覺得神清氣爽,空氣頂好,跑到怒放的桃花樹下,嘴裡唱著,今天天氣好晴朗,處處好風光,伸腰踢腿,做了一套早操,吸收天地靈氣,集齊日月精華。
讓魑給我化了嬌美淡妝,讓頭髮自然垂下,只在頭頂盤了個簡單的髮髻,插了根碧玉簪,再換上最喜歡的白色絲裙,就興沖沖抱上跳棋往桃花林奔去。
懷裡的木質跳棋是魅花了好幾天功夫才做好的,棋子通通用香木刻成,為了避免木質粗糙傷了我嬌嫩的小手,魅特地用滑石細細的把六十顆棋子打磨個遍,每一顆棋子都滑溜溜香噴噴的。
感動啊!有這樣的老公,幸福啊!
當然,這一副跳棋裡少不了我的好姐妹——魑的功勞,給棋子上色的染料就是他提供的,據說是他珍藏多年的花汁,比如說,紅色就是桃花花汁,白色,是梨花,黃色,是桂花,藍色,是蘭花,等等!
為了感謝魑同學毫不吝嗇的提供花汁,我曾提議以身相許,可人家很鄙夷的上下看了我一眼,就搖頭走了,哎,這深深傷了我小小的自尊心!
「丫頭,你來啦!你終於來啦!你可知我多想你,我每天在庵門口看啊望,可等了幾天都沒看到你的美麗身影,你知道我的心被傷得多重嗎?……」剛到庵門口,就被某個一把年紀的老人家拉住訴說衷情。
「仙人,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扒掉他緊抓住我不放的爪子,詫異的問。
「你不就是小諾丫頭嗎?天哪,幾天沒見,你怎麼頭腦不清楚了?這可如何是好?你年紀輕輕的,怎能……」仙人抬起『淚眼朦朧』的臉說道,雪白的鬍鬚隨著他的情緒波動一抖一抖的。
「你知道我是小諾?你認出我是小諾?」我不信!
「你不是小諾你是誰啊?怎麼幾天沒見你就連自己都不認識了?天哪,天妒紅顏啊!蒼天無眼啊……」老人家又開始哀嚎,我連忙摀住耳朵。
「可我換了臉耶!看清楚,我今天的臉和那天不一樣!看到沒!不一樣的臉!」我把自己的臉湊到仙人的眼皮底下。
「那又怎麼樣?」仙人撇了撇嘴。
「什麼那又怎麼樣?你這樣說實在太侮辱魑的**了!你知道他的**逼真到什麼程度嗎?你知道我這樣變臉花了多少心思騙倒多少人嗎?你知道……」
「可你的眼睛變不了啊!」
「啊?啊!我的眼睛……」對啊!人會變,臉會變,可人的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只要心不變,眼神就不會變!
「你的眼神大膽調皮,古靈精怪,率性又不失純真,還透著善良,丫頭,無論你變多少次臉,我也能一眼就認出你來。」
「爺爺……嗚嗚嗚……」我感動得撲到老人懷裡,嚶嚶哭泣,「我懷疑就連朝夕相伴同床共枕的人可能都認不出我來,可你,卻能一眼就看出是我,爺爺,你真是太懂我了,嗚嗚嗚……」
「丫頭,別哭了……別把鼻涕眼淚擦我衣服上!」
我跳離老人的懷抱,擦了下乾巴巴的眼睛,癟了癟嘴,「爺爺,這劇情這麼感人,您老即便不配合,也別砸場子撒!你知道浪費了我多少感情,浪費了我多少情緒嗎?你知道……」
「丫頭,你這臉做得可真逼真,耶,摸起來還挺光滑的,從哪裡貼上去的,怎麼撕下來?……」
「爺爺,別撕別撕!痛類!」
「丫頭,別那麼小氣撒,就讓我撕下來好好瞧瞧,研究研究,下次也造張臉出來玩玩,怎麼這麼難撕?這貼得也太緊了吧!……」
「啊!不要撕了,爺爺!這是我……」
「撕不下來,我用力我用力!我再用力!我就不信撕不下來!」
「啊!好痛啊!嗚嗚嗚……」
「還真緊!欺負我老人家是吧?今兒個我就和你這張臉皮拼了,不把你撕下來我今天就不吃飯!……」
「好痛啊!魅,救我!」話音未落,我已落入一個溫暖懷抱,我抱著魅,淚眼汪汪,「魅——你真是太——」
話還沒說完,仙人已經如餓狼撲羊般撲了上來,腰上一緊,我已經退出了三丈遠。
「丫頭,你躲什麼啊?我知道了,要用水泡才能撕下來是不?」
「爺爺!我的臉是……」
話音未落,一大杯茶水已經結結實實的潑在我臉上,我愣了片刻,一把抹掉臉上的茶水,再吐掉嘴邊的茶葉,張開大口。
「啊——」超過一百五十分貝的女高音響徹天地。
次日,居民們面帶喜色奔走相告,昨日上午,桃花庵附近傳來一聲驚天響雷,驚暈了方圓十里的飛禽走獸,據說,某運氣很好的獵人撿了兩麻袋被震暈的小鳥,還有獵人扛回一頭被震暈的老虎。
「老傢伙!有本事你給我站住!今天不好好收拾你,我就不姓蘇!」
「你早就不姓蘇了!」你姓楚!
「你說什麼?給我站住!……」
「丫頭,別氣了嘛!你又沒告訴這張臉就是你自己的臉!」某為老不尊的仙人可憐兮兮的勸解著暴怒中的女子。
「你有機會讓我說嗎?哼!氣死我了!啊——」餘下三人紛紛摀住耳朵,只聽得房前傳來陣陣『乒乒乓乓』的聲音。
「什麼聲音?」
「沒什麼,瓦片掉了而已,庵裡的工匠終於有事做了。」仙人掏了掏被震得迷茫的耳朵,笑吟吟的說。
「那他們該感謝我,有了我,他們才不會失業。」我抓過婢僕遞過來的毛巾,擦掉臉上的茶水,想了想,又叫婢僕端來一盆溫水,洗了把臉,擦淨。
看著鏡子裡素面朝天的自己,我歎了口氣,「好不容易化好的嬌美淡妝,就這樣被水沖掉了,真是可惜!」
「小諾喜歡,那我再給小諾畫上就是了。」魑微微一笑,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小的木盒,打開一看,各類化妝工具應有盡有,只是尺寸小了很多而已,簡直就是一個迷你化妝箱嘛。
我對魑的認識進入更深的階段!對他的崇拜再次得到昇華!
魅勻了水粉,細細在我臉上勻抹,再勻了胭脂,仔細抹在兩頰上,頓時,鏡裡的人兒如同桃花般嬌艷迷人。
「丫頭,這是什麼啊?」仙人指著我放在桌上的跳棋好奇的問。
「那是跳棋!」
「小諾,別動!」魑的聲音軟軟的,口中的熱氣呼在我的臉上,癢癢的,絕美的臉觸手可及。
「跳棋?是上次你說要帶過來玩的跳棋嗎?怎麼玩的呀?」仙人拿起一顆藍色跳棋饒有趣味的問。
「就是以棋為橋做間隔一致的跳躍,也可以移動,前後左右加斜邊共有六個方向可以移動,若移動只可以移到邊上六個位置中的空位……」
「小諾,別動!」魑正小心的給我畫眉。
「哎,不是那樣玩的啦!我來……」正想扭頭去指導仙人,雙唇不期然撞上了一樣物體。
「啊——」驚叫還未發出,已被全部吞沒。
是什麼這麼軟這麼香這麼甜這麼醉人,還帶著溫熱的氣息?我大睜著雙眼,看到了魑比我睜得更大的雙眼,長長的睫毛眨呀眨的,真好看!
唇瓣傳來的眩暈感覺讓我頭腦一片空白,我看到……我看到魑正緩緩閉上雙眼,唇瓣傳來的溫熱濕軟越來越明顯,我的眼神越來越迷離,意識越來越模糊,思緒一點一點被抽離,我沉淪在醉人的感覺裡無法自拔。
「小諾!」耳邊傳來魅慍怒的聲音,緊接著,還處於腦袋當機狀態的我便落入魅溫暖的懷抱。
我抬起暈乎乎的雙眼,看到魅英俊的臉罩上一層厚厚的寒霜,雙眸裡的冰冷殺氣濃得讓我不由得打了個哆嗦,手上的勁大得都快把我的腰勒斷了。
魑嬌艷紅唇微微抿著,絕美的臉上表情淡淡的,似乎毫不將魅充滿殺氣的注視放在眼裡。
「那個……魅……」我看了看魅的臉色,冒著生命危險,小心翼翼的開口,「魅,你不記得了?魑不好女色的,」
魅看向我,冰冷的雙眸多了溫柔溫暖。
我縮了縮身子,囁嚅著,聲音越來越低,「他……他喜歡的是男人……他喜歡的是……你!」
我不知我的話魅有沒有聽進去,但我能感覺我的腰被勒得沒那麼緊了,我長長鬆了口氣。
「都是春色惹的禍啦!……怪只怪滿園春色關不住……一枝紅杏出牆來……」看著魅冰冷的臉色,我自覺的閉上嘴巴,最後那一句只能在心裡嘟喃。
「答應你的我自然會辦到,你不要……不要傷了小諾!」魅的聲音冷冷的,表情也冷冷的。
魑只愣了愣,唇邊便綻放出風情萬種的笑容,眉心的紅痣閃著嬌媚無雙的光芒,「你最好說到做到!否則……」
「沒有否則!」魅說得斬釘截鐵。
「那最好不過!」
魑微微一笑,唇邊的嫵媚風情足以顛倒眾生,禍國殃民,風情萬種的轉身離去,纖長的身影多了些落寞,看著讓人不住的心疼。
「魅,你答應過魑什麼啊?」我小心翼翼的問魅,生怕一個不小心,魅大怒之下劈了我。
「沒什麼,與小諾無關!」魅放開我,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了出去。
與我無關?此地無銀三百兩!
「丫頭,剛才你和那個魑那個那個……」仙人很八卦的湊到我眼前。
「你老人家別那麼八卦好不?一把年紀了,還有這種愛好!」
「你告訴我嘛,你和那個魑是不是有……曖昧?」
我的臉唰的就紅到了耳根,半餉,才訕訕笑道,「怎麼可能?你老想到哪裡去了,魑他不好女色,他喜歡男人,不喜歡女人!懂了吧?所以,他是不可能喜歡我的,剛才只是意外,意外!」
對,一定是意外,我吞了吞口水,唇瓣的溫熱觸覺經久不散,我下意識的抿緊嘴唇,心裡的慌亂很久才散去。
是嗎?仙人淡淡一笑,不好女色?難怪長得如此嬌媚迷人,不過如此絕美男子竟然鍾情於男子,那真是太可惜了!就那美貌,和我那四孫孫有得一比!
魑,魅,天下第一第二殺手!竟然都被我這孫媳婦納入囊中,看來,我這四孫孫的眼光還真不錯,仙人嘴巴蕩出一抹笑意,看向那高大冷峻男子離去的方向,眼裡多了探究。
「丫頭,我看那個魅對你挺緊張的!好像很不喜歡別的男子碰觸你,為什麼呀?」
「他是我相公,當然不喜歡別的男人碰觸我,難不成你喜歡別的男人碰觸你娘子啊?」
可憐的老人一聽這話差點沒背過氣去。
半餉才回過神來,在心裡哀嚎,我的四孫孫啊,身份尊貴無比,風雲王朝百年難得一見的美男子,竟然……嗚嗚嗚……蒼天無眼哪!天妒英才啊!想我風雲皇室高貴俊美,冠絕天下,如今竟然……嗚嗚嗚……
發生此等丟臉之事,我哪還有臉面對皇陵下的列祖列宗?蒼天哪,大地哪!你們開開眼哪!……
「爺爺,爺爺你怎麼了?」我看著眼前失魂落魄的老人,愧疚湧上心頭,「爺爺對不起,我知道你孤身一人,老伴早登極樂世界,是丫頭嘴快,勾起了您的傷心事,是丫頭不好,爺爺,您可要保重啊!不要……不要兩腳一升,兩眼一閉,追著您老伴的腳步而去,那丫頭的罪過可就大了……嗚嗚嗚……」
「我沒事!」老人回過神來,坐直身子,精神抖擻。
「爺爺,您沒事?您真的沒事?」我不可思議的看著前一秒還三魂不見七魄的老人,下一秒就跟吃了仙丹似的神采奕奕。
「難道丫頭希望我有事嗎?」仙人很不爽的反問。
「丫頭哪有這樣想,爺爺冤枉人。」
「哎,」老人長歎一聲,「他真的是你的夫婿嗎?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嗎?」
「我也不知是不是,父母之命?小諾無父無母,哪來的父母之命呢?」
「無父無母?」蘇宰相和蘇夫人不就在京城好好的嗎?
「小諾真的無父無母?」
「小諾在此的確無父無母,每每想起無法在父母跟前盡為人子女應盡的本分,小諾心裡就萬分內疚。」希望小涵能待我好好孝順老爸老媽,哎!
仙人頭上冒出N個大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