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一個時辰……
房門還沒有打開,南冥夜知道,這事急不來,卻無法控制地頻頻向房內張望,儘管他什麼都看不見。
慕容月的焦急,並不是為了杜嫣然。在他的心裡,除了兜兜,其他女人都沒有任何份量。他是擔心兜兜將杜嫣然弄傷了或者殘了,不知南冥夜會如何對待兜兜。
「夜,萬一,我說萬一,兜兜有點失誤,或者說可能不是她的失誤,而是古書中記載的一百零八個穴位出現了差錯,杜嫣然有個什麼閃失,你會怎樣處理?」
南冥夜像是被定身符定住了似的,恍惚了片刻,才緩緩開口:「我希望不會。」
「可是萬一呢?」慕容月不容他逃避。
他又沉默了,在慕容月再度追問之前,終於說道:「萬一發生了這種事情,我還是會照顧嫣然一輩子。」
「夜,我問的是你會如何對待兜兜,你為何要逃避這個問題?」慕容月皺起眉頭,聲色俱厲。
南冥夜的眼神飄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很久,才將目光收回,定定地看著慕容月,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說即使出了差錯,也不一定是她故意而為的,對吧!就算你不說,我心裡也清楚,只是我不希望發生這種事情……萬一發生了,我也不會對她怎麼樣,因為,她不會是那種人。」
慕容月鬆了一口氣:「你知道就好,她是個善良的丫頭。」
南冥夜沒有回應,只是問道:「你會帶她一起走嗎?」
「她不會和我走的。」慕容月無奈地搖頭:「她的心意你也早看出來了。如果你不能接受她,也請盡量不要傷害她,她和別人不一樣,很多事情她都不太懂得。」
「她的家人,你的人找得怎麼樣了?」
「沒有任何消息。她從記事起就是在乞丐堆裡,她對家人沒有一點印象,她的師父是誰,她也沒有說。」
「真的不是醫仙?」
「不會是醫仙的。」這點慕容月很肯定,「我倒是想起一個人來。」
「誰?」
「毒王。」
「毒王……」南冥夜喃喃道:「醫仙的師弟,毒王孫鶴軒……他在十五年前同醫仙一起在江湖上銷聲匿跡。據說此人性格乖張,亦正亦邪,毒術出神入化,醫術也不簡單……我見她為你解毒時手法甚是熟稔,當時我就覺得奇怪。現在想來,如果她是毒王的徒弟,那麼這一切就都有了一個合理的答案。」
「毒王年輕時桀驁不羈,沒有收過一個徒弟,現在年近花甲,若是真有了兜兜這個傳人,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兜兜秉性善良,是不會為害江湖的。」慕容月每當提到兜兜時,總是帶著寵溺。
南冥夜微微頷首:「她很有靈性。」
「我以為你什麼都看不到。」慕容月挖苦道。
「我有嫣然了。」
「這並不妨礙你接受她。」
「你能接受除了兜兜以外的人嗎?」
話音一落,慕容月的眸光立刻黯了一黯。
南冥夜看著他,沉聲道:「我對嫣然亦是如此。」
「不,她和別人不一樣。」慕容月苦笑:「你不要將話說的太早,總有一天你會發現她的好,希望那時候還不會太晚。」
南冥夜搖頭:「喜歡她,又何必將她推給我?」
「你以為我願意嗎?」他澀澀地笑:「不是我將她推給你,是她選擇了你,我尊重她的選擇。」
「她很適合你。」南冥夜很是無奈。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認為她適合誰。」慕容月忽然深深地看著南冥夜,認真地說道:「好好對她,別讓她受到傷害。」
「我對她真的沒有任何感覺,我和她不會有結果。」
「那樣最好。」慕容月的表情又輕佻起來,紅艷性感的唇微揚,半真半假地說道:「要是她受了委屈,我可不饒你哦。」
「我會像對待妹妹一樣對她。」
「這和我沒什麼關係。」
慕容月往蘇兜兜所在的方向看了看,雖然看不見她的人,他卻能清楚感覺到她的存在:「我會一直等她,所以,你最好看牢她,別給我逮到機會。」
南冥夜失笑:「月,我說了,我對她沒有男女之情。」
「這話不是你說了算。」慕容月比劃了一下心口的部位:「是這裡說了算。」
南冥夜搖搖頭,只覺得慕容月是在瞎胡鬧。
慕容月也不再多說,挑高了眉毛,唇畔露出抹若有若無的笑。
大約又過了半個時辰,房門終於打開了,從裡面走出個侍女,對著南冥夜見禮:「蘇姑娘說,王爺可以進去了。」
南冥夜和慕容月對視了一眼,大步走進房內。
屋內放著一個大澡盆,外面濺了一些水,侍女們正忙著收拾。蘇兜兜坐在床沿,彎著腰,為床上的杜嫣然診了脈,在確認她已經沒事之後,揉了揉酸脹的頭。
「如何了?」
南冥夜疾步走上前,聲音有些急迫。
蘇兜兜渙散的精神稍稍集中了些,轉過頭答道:「沒事了,只是她恢復心跳不久,身體還很虛弱,估計夜裡才能醒來。」
「丫頭,你快回屋裡休息吧。」慕容月心疼地看著蘇兜兜的滿臉倦色,眉頭緊緊糾結在一起。
「嫣然她,沒有什麼……後遺症吧?」儘管知道在這個時候問這句話很是不妥,南冥夜還是開口問了。
蘇兜兜的心似是被狠狠紮了一下。
一個多時辰的施針,精神高度集中,已經讓她的體力透支。她強撐著疲累的身子到現在,並不是為了聽到南冥夜的這句話。
連慕容月都知道先關心她一句,為什麼南冥夜就不懂得先說句好話,哪怕是唯心的話,再問她杜嫣然的情況呢?
不過越是難過,她的表情越是輕鬆:「現在看來,應該是沒有問題。」
南冥夜很明顯地鬆了一口氣:「辛苦你了。」
蘇兜兜淡淡一笑,用手臂支撐起酸軟的身子,想要站起身來。
維持一個姿勢太久,她的腿腳不知何時已經麻木了,一時間沒站穩,一個踉蹌往地上栽去。
「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