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鷹涯上風聲嘯嘯,淡淡的月色下,整座峰巒似是籠罩在白色的霧氣當中,而五步一哨,十步一崗極之森嚴,更厲害還有潛伏在暗處的弓弩利箭。
李辰收回飄蕩著的思緒,看著黑色面具的阮童笙。
阮童笙說:「我知道你來找我的目的,玄幽門已經不可能再容得下你,因為風國的摩訶神殿。」
李辰聽得摩訶神殿四字,雙眼瞪時寒芒閃露,站在一邊的黑魘看得也暗暗心驚。
阮童笙續道:「你要進我乾元道宗,亦不難。」說著,目瞥緊緊地瞪在李辰的臉上,良久又說,「看在你稱我一聲師叔祖的份上,我就告訴你乾元道宗的規矩;在這裡,只有強者為尊,而弱者則為奴,嘿嘿,如果你想擠身陀主或長老之列,那麼,你就將他們擊敗,位置自然是屬於你的。」
說到這裡,嘴角不由得掀起微笑,眼神中蘊含深意。
李辰是個聰明人,聽阮童笙這麼說,心裡已經清楚,就說:「要是我擊敗了你,那麼,你的位置,便是我的了?」
阮童笙怔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在乾元道宗裡面,五大尊者各有獨異本領,誰也勝不了誰,而自己,自從入魔以來,就從來沒有輸過,此時聽得李辰這樣說,心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李辰神色冷淡地看著他。
阮童笙說:「你想要打敗我,嘿嘿,那很簡單,只要你能進入總壇,成為長老,那麼,就有機會向我們挑戰;或者,你為我乾元道宗做一件大事,亦能進入總壇。」
歐陽厲見阮童笙竟然向李辰說得這麼清楚,眉頭不由得一皺,面具下傳來一陣冷笑聲:「道尊,如果他有心進我乾元道宗,這些規矩,日後自然知道,何必急著告訴他呢。」
阮童笙說:「他遲早亦要知道,告訴他又何妨。」
歐陽厲哼的一聲,沒再說話,一雙陰冷的眼睛看著李辰。
李辰見歐陽厲神色如此,隱隱感到,阮童笙之所以這麼快就告訴自己這麼規矩,必然有所圖謀,問:「什麼大事?」
「嘿嘿,這事情,或許只有你才能辦得到。」阮童笙眼中閃出一絲異色,「如果你能將一氣清虛的功法交到總壇藏經閣,那麼,你就已經進入總壇。」
李辰心道,阮童笙上次進玄幽門取一氣清虛功法,沒有成功,現在還是不死心,哼,一氣清虛仍是竺爺爺親自傳授給我的,又怎麼可能交給你們,但如果我不給,他也不會就此罷休,到底怎樣才能矇混過關呢。
沉思了許久,亦想不到對策。
阮童笙說:「一氣清虛仍是玄幽門秘典,但玄幽門對你如此,難道你就不恨他們麼?李辰,不要太執著了,這樣對你沒有什麼好處。」這句話半軟半硬,十分厲害。
李辰忽然抬起頭,說道:「好,我可將一氣清虛交到總壇,只不過,我得需要時間默寫出來;但我有言在先,一氣清虛文字枯澀,我根底淺,記性差,恐怕是寫不完整的了。」
阮童笙心中一喜,他願意默寫出來就行了,至於是否完整,那就另當別論,笑道:「好,果然爽快。」
歐陽厲早亦聽說一氣清虛功的厲害,要是總壇藏經閣多了這麼一本功法,自己身為邪尊,亦可能參閱,是一件好事,臉上的神色也緩和了許多。
於是吩咐佈置一間清靜的房間,準備筆墨紙張。
李辰說:「眼看各大宗派都要擊上天鷹涯,是不是應該帶我到別的堂口默寫會比較好。」
阮童笙哈哈一笑:「那些小門小派,根本就不足為道;要不是摩訶神殿從中作梗,我天鷹涯也不會露暴,哼,風國蓄謀已久,早有入侵我大隆之意,此時煽動那些無知的人來擊我天鷹涯,是要讓我們兩敗俱傷,好收漁翁之利。」
李辰見他言語中豪氣十足,又談到國家之事,心中也是一顫。
當晚便在天鷹涯的一間靜室住下。
黑魘說:「啊辰,你真的要將一氣清虛全卷默寫出來交給他們?」
李辰說:「一氣清虛怎可以交給他們!」
黑魘一怔,說:「但你已經答應他們,如果不交,要進乾元道宗,恐怕就不可能了。」
李辰說:「嗯,這點我知道,乾元道宗從神秘從崛起,自然有他們的手段;我在黑暗深淵之時,常在白松那藏書樓中,閱遍天下各種功法秘訣,其中不乏奧義極深之玄妙法訣,他們沒有見過一氣清虛,只要我從一氣清虛中抽一部的功法,然後又從其餘各種法訣中抽取一些,集合在一起亂寫一通。」
黑魘不由得拍案贊絕。
但李辰剛說畢,那南宗的聲音從耳邊響起:「嘿嘿,李辰,這個餿主意,虧你也想得出來,他們都是道法精深之輩,你胡亂地寫,他們一眼便可以看出端兒來。」
李辰說:「臭老頭,這事不用你多管,只要我所述之法訣連貫通順,他們沒有見過一氣清虛,就算是怎樣道法深精,也瞧不出端兒,就算依稀看出,我亦可以推說功法所述之理繁雜,一時記不清楚亦是人之常人。」
對付奸險之人,得要用非常手段。
南宗陰惻惻的一笑,再沒有說話。
李辰一面思索,一面寫下來,精挑細選,不覺天色漸亮,才從千萬頭緒中揀出五百字來,阮童笙派人來問,見還沒有寫好,便回去回復,中午過去,眼看便到傍晚,一卷兩千來字的假的一氣清虛功法便寫了出來。
黑魘拿過來一看,不禁驚歎,雖是胡寫,但其中層層奧妙推進,次序井然,看不出一絲的漏洞。
李辰心想:「這假的一氣清虛功法,要是他們去修煉,最好就讓他們練瘋。」
將墨吹乾,將其捲了起來,用草繩綁著,與黑魘一併去見阮童笙。
在一間青燈照耀的石室之中,阮童笙雙目炯炯地看了李辰一會,目光便轉向手中的紙卷,從上往下看了一遍,眼中神色閃爍,然後面具罩著,卻看不到他的表情。
李辰坦然地坐在一旁,右手母指按在食指上的佛戒,輕輕地旋動著。
藏在李辰身體暗處的南宗可以感到李辰的鎮定,心中暗讚:「在黑暗深淵那段日子,他竟然磨煉得如此泰然自若,我南宗活了上萬年,恐怕也不及他。」
阮童笙看完,慢慢地重新捲起,點頭道:「不錯。玄妙道法,果然術理堪深。明天我便帶你回總壇,到時候,你將會見到其餘三尊。」說到這裡,頓了一下,「嘿嘿,李辰,要是你挑戰我,本道尊隨時歡迎,但我不會手下留情,好好想一想。」
在玄幽門時,阮童笙曾與李辰拼過功力,當時李辰遠遠不及,加上鬼王鼎一直是壓制著他的法寶佛戒,要殺他,亦不是難事,只是,阮童笙不想殺李辰,因為他讓李辰進來,有更重要的計劃。
但是,此時的李辰已經非當日的李辰,沒有人知道他會掉進十大異境第二大邪惡之地黑暗深淵,也沒有人知道他得上古無名法訣,一身修為,超凡入聖,兼且佛戒五道真言全部破封出塵,又得異寶巨劍飛天斬,更是如魚得水。
阮童笙在李辰的眼中,已經不是當年那樣令人懼怕,他很想殺阮童笙,而竺爺爺在死的時候,對這惡徒並沒有恨怒之意,更沒有要李辰來報仇,這一切似乎都隱藏著某一種可能,但了辰猜不出,只記得阮童笙當日所說的無生不滅界將要降臨,大地浩劫將至等語。
「我會去想一想。」李辰看著阮童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