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人的故事 少女時代 悲痛欲絕
    開學一個多以後,曉雪的心已平靜的不能再平靜了,對二叔父的期望值已降到了零點。曉雪心安理德地在家裡幫父母干一切家務,沒有任何報怨。

    曉雪在家裡什麼都能忍受,就是無法忍受父母親無息止的吵架。母親的脾氣是越來越壞了,好像擔心曉雪像曉梅一樣又找不上對象,又遲遲嫁不出去,曾有幾個媒婆來提親,雪曉一直不同意見面,母親懷疑曉雪已有意中人,有不好意思直接問曉雪。

    曉梅回娘家幾次,試探曉雪,曉雪一直沒有敢給曉梅說自己與雷平的事,也不敢說第一次親過的孫志強。

    曉雪始終覺得,這兩個都不是陪伴她終身的人。可是曉雪又不知道陪伴她終身的人會是什麼樣子。曉雪曾經幻想過,但一直沒有找到那種感覺。

    曉雪又去街上的書店買書,碰見一位同學給曉雪透露:曉雪的英語老師幫曉雪,跑在鄉村中學當英語老師的事。曉雪,對此消息也是半信半疑,曉雪覺得有這種可能,又覺得沒有這種可能,因曉雪收老師的來信,並沒有提此事。曉雪回到家裡又陷入沉思之中,曉雪把聽來的消息告訴了父親,父親認為也有可能,英語老師沒有告訴給曉雪,是怕事辦不成,又讓曉雪失望。

    晚上,曉雪又翻出英語老師,調走時送給曉雪的英語閱讀書,曉雪細細琢磨,英語老師的用意。曉雪又一次對前途充滿信心。每晚讀書都到很晚。白天匆忙幹完家務也是看書。母親對曉雪的行為也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動不動不是罵豬,就是罵雞。曉雪每次聽著罵聲也習以為常,不去理會。

    母親也是一肚子的苦水,覺得自己把曉地供初中畢業回來,曉雪的心還沒有定下來,還在做白日夢,再加上多事的鄰居挑唆:「你可憐的把女了供的初中畢業,一天什麼都不幹,黑白晝夜抱個英語書,唧哩哇啦地,說的又聽不懂,又不出國去,學英語幹什麼。」

    母親聽上鄰居的話,只要一看見曉雪看書,就非常生氣,也曾為看書,打了曉雪好幾次。最後曉雪不當著母親的面看。每天只等母親不在家時,是一邊干家務,一邊記英語單詞。

    有一天早上,父母親與曉鋒,曉斌去田里幹活,曉雪在家裡,蒸饃饃,和蒸饃饃的面時,不小心把鹼放多了,把饃饃蒸黃了。

    曉雪當時,把饃饃提出來一看,就很害怕母親回來罵,便在鍋裡倒了些醋,又把饃饃放在鍋裡,再蒸了一會兒,提出來一看,真的是:酸與鹼起了點化學反應,饃皮是白了一點了,不是很黃了,可是,饃饃掰開後,裡面還是黃的,曉雪想,是不是蒸的時間少了,又把饃饃放在鍋裡多蒸了一會兒,正在蒸時,父母親回來了。

    母親一進門就喊:「還沒有做好,是不是我們走了後,你又看書了。」

    「沒又,你們一走,我就和面,蒸饃饃了。」曉雪小聲說。

    「我們一走,你就蒸饃饃了,怎麼還沒蒸出來。」母親虎著臉說。

    「喊什麼,別喊了,晚吃一會,機子還不會來這麼早來的。」父親說。

    「你不是說,吃了要去買化肥嗎?昨天讓你買,你騎了個車子,從早上出去,晚上才回來。」母親向父親喊。

    「我收帳去了,又不轉去了。」父親說。

    「蒸熟了沒有,熟了,快點提出來吃,吃了,還要去地裡,機子來了,人家麥子都種在地裡了,咱們的地還沒有耕。把人一天能臊死。」母親說。

    「早都蒸熟了,我把鹼放多了,又在鍋裡倒了點醋,又重新蒸了一下。」曉雪邊說,邊揭鍋蓋。

    「蒸黃了,倒上醋就不黃了。」母親說。

    「這娃把書沒有白念,方子還多的很。」曉斌邊洗手邊說。

    父親笑了一下說:「黃就黃了,自己吃的,又不是賣的,也沒有必要,要白。」

    母親瞪了父親一眼說:「就你那種做人標準,活的還不如個豬。現在的豬都知道挑食了。」

    曉雪,提出饃饃,少涼了一會,急忙拾在碟子裡,端的放在桌子上,偷看了母親一眼,母親瞪了曉雪一眼,拿起一個饃饃咬了一口就破口大罵:「這是什麼東西嗎,看起來白的恨的,吃上難吃死了,不要臉的,把你放到學校裡,准學了些歪門邪道。」

    「別罵了,好吃,賴吃一樣,你也有把饃饃蒸黃的時候,還不都吃了。」父親說。

    母親把筷子一甩說:「我蒸黃了能吃,這給折騰的能吃嗎?」

    「你蒸黃了能吃,娃蒸黃了就不能吃,我覺得還行。是你心理作用。」父親氣呼地說。

    曉雪被罵的,坐在灶火門前偷偷的掉淚,曉斌,看見曉雪哭了,很不耐煩的踹了曉雪一腳,曉雪也很不服氣的,踹了曉斌一腳,被母親看見了,母親站起來,拿起一條帶鐵環子的書包帶,一連有曉雪身上打了十幾下,曉雪,早已受夠氣了母親整天指桑罵槐的氣,便失聲痛哭著說:「打吧,打死了省心,免的你整天指雞罵狗的,我也受夠了,我怎麼努力,也達不到你的滿意。你有時候也把饃饃蒸的比這個還黃,誰說過什麼。我又不是神仙。」

    曉雪的話激怒了母親,母親抓住曉雪的頭髮,又一連在曉雪的臉上煽了不知是多少只耳光,曉雪的鼻子,嘴都打破了,鮮血直流,母親還是沒有停下她那張凶殘的手。

    父親和曉鋒,曉斌強拉著手親,可是母親的手一直抓住曉雪的頭髮沒有放,曉斌急了,狠狠的在母親的手上咬了一口,把母親給咬痛了,母親又抓好起書包帶,輪在曉雪的頭上,曉雪頭一涼,血,順著曉雪的臉夾,流了下來。

    母親還不罷休,哭天喊地的罵:「你不要臉的,把不要臉的事就做完了,還有臉在這裡打人。」曉雪聽著母親的罵聲,忽然停止了哭聲,像個沒事人一樣,站在地上一動不動,眼睛睜得大大的,憑忍讓母親罵。

    父親見狀,忙找來紗布給曉雪包紮頭,曉雪躲著不讓包紮,曉雪知道那只是一點皮肉傷,是包帶上的鐵環劃破的。

    父親見曉雪奇跡般地冷靜下來,又怕曉雪想不開,精神失常,又把曉斌煽了幾隻恥光。曉斌知道事是自己引起的,沒有吭聲,只是扛了一把鋤頭。去田里幹活去了。

    曉鋒遞給曉雪一張餐巾紙,說小聲說:「姐,姐,別這樣,小心學金花了,媽也是麥子種不到地裡,心煩,姐,走吧,坐那個屋子休息一會。」曉鋒推著曉雪,走出屋子。

    母親看曉雪靜靜地走進另外一個屋子,沒有動靜,也不罵了,大概也是怕曉雪想不通,有個三長兩短。

    母親洗了把臉,也走田里去了,曉鋒也跟著母親走了,只留下父親,父親也急著去街上買化肥,機子等著耕地,播種子。可又見曉雪,坐在椅子,靜靜的一動不動,父親也不敢走。

    父親又看了一下表,急的站在上,唉聲歎氣,曉雪很明白父親的心思,說:「爹,你去忙吧,我沒有事的,我不會幹傻事的。你去吧。」

    「娃娃,你可要想開呀,你媽就是那樣的人,她還是愛你的,只是我沒有本事,讓你受罪了,想哭就哭出來吧,千萬別憋在心裡,小心憋出病來,娃娃,你一定要想開一點,去打盆水,用熱毛巾把臉敷一敷,小心明天青了,頭不要緊吧,我給你包上吧。」父親難過地說

    「沒有事,不用包了,已不流血了,應該是劃破點皮,沒有關係的,你去吧。」曉雪強忍住痛苦說。

    父親又看了一下表,唉聲歎氣地走了。

    曉雪,靜靜地坐在椅子上,胡思亂想著,眼睛裡沒有一滴淚。

    豬,在圈裡餓的亂叫,雞圍在曉雪的屋子門前,也餓地呱呱叫。

    曉雪站起來,舀了半碗雜糧,撒在後院,又給豬和了一桶食放上,回到屋子裡,看見地上的血跡和一縷被母親撕下來的頭髮,曉雪慢慢地蹲下身子,撿起那縷頭髮,看見頭髮上還帶著塊肉皮,血淋淋的,曉雪看著頭髮,心裡在想:這是我的親生母親干的,我真不知我是不是她親生的,她為什麼要生我,生下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曉雪的眼淚,不知是哭干了,還痛到深處沒有淚了。曉雪拿著頭髮,慢慢地站起來,站在鏡子跟前照著自己,很想笑,笑上帝白開了她這一張臉,多少人看著這張臉。鬼迷心竅,纏著自己不放,笑母親,受了那麼大的罪,把自己生下來,只當作發洩憤的工具想打就打,想罵就罵。笑父親,整天活在母親手下的可憐,笑大弟,小弟以後在母親的陪伴下,怎麼結婚生子?可是曉雪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沒有笑出來。

    曉雪又對著鏡子看著頭上的一塊皮,真的讓母親連頭髮拔掉了,還在往出滲著血,被書包帶上的鐵環劃破的頭皮,雖說不留血了,但還一陣生痛。摸了摸被母親打紅的臉,火辣辣的痛。曉雪摸著臉自言自語地說:可惜這張臉了,從小到大,不知讓母親煽了多少次了,真的成了不要臉了。

    曉雪,一動不動地站在鏡子前,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想著母親罵的惡毒的話,冷靜極了,冷靜的連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為什麼這麼冷靜。想自己是不是太絕望了,快要死了……

    「喔——喔」一聲公雞的鳴叫,曉雪,驚了一下,心想:公雞也很容易滿足,半碗雜糧送下肚,也高興地叫了起來。人為什麼不滿足?

    曉雪使勁搖了搖頭,使自己清醒了一下,便把那縷頭髮不知為什麼小心翼翼放在一張紙上,慢慢地把鍋碗洗乾淨,把屋子的地,從裡面掃到外面,當掃到那一堆血跡時,曉雪停了下來,又蹲下身子,用手抹了抹血,血已有點干了,但還是沾在了曉雪的手指頭上,曉雪蔑視地看著手指頭上的血,又有點懷疑那不是自己的血,似乎是個動物身上的血,還帶點腥味,不是自己的。曉雪掃了掃,掃不下來,本想拿鐵鏟,鏟掉,曉雪鏟了兩下,停下來了。曉雪想,這真的是我自己的血,我要留下來,留下來,讓他們回來看見,有何感想。

    曉雪放下鏟子,端起放頭髮的紙,來到自己睡的屋子,靜靜地坐在桌子前,又想起母親罵自己的話。曉雪忽然覺得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是多餘的,太沒有意思了,又想起落選後,回來做的那個夢。

    曉雪便提筆,給父親,英語老師,雷平,孫志強,二叔父,曉鋒,曉斌及曉鳳,各寫了封信。當信寫給曉鳳時,曉雪心難又一陣難過,但沒有淚流下來,曉雪有一些預感,預感曉鳳大了也是無法忍受母親的言行,別的不說,就母親整天左一個不要臉,右一個不要臉。是任何人都受不了,更何況一個大姑娘。曉鳳也是一個有個性的人,不同與大姐。

    曉雪冷靜地寫好了每一封信,寫給英語老師的,雷平的,孫志強的,還人二叔父的貼上了郵票,裝在了自己的書包裡,寫給父親,曉鋒,曉斌及曉鳳的信,壓在了桌子上的檯燈下面。曉雪坐下又想了想,覺得自己也有好多話要給母親說,便又拿起筆,給母親寫了封信,而且是最長的一封,寫好後,依然裝在信封裡,又把那縷帶血的頭髮包好,也裝在母親的信封裡。曉雪,知道母親認識字不多,讓她自己看,肯定有好多字不認識,就會理解不到自己的心情,便又在封面上寫到:請曉鋒或曉鳳代讀,跪謝了……

    曉雪放好信,打開衣櫃,找出英語老師送給她的衣服,本想換,又想先洗衣個臉,再換。曉雪又回屋廚放,看見地上的血,已變成黑紅的了,還有股腥味。曉雪舀了盆洗臉水,洗完臉,抹了點母親用的香脂,心想:讓自己也香香吧,讓這不要臉也變成香臉,也配老師送自己的衣服。曉雪邊搓臉邊來到屋子,穿上老師送的粉紅色的上衣,白色的褲子,照了照鏡子,覺得頭髮太亂了,強忍住痛,梳了兩個麻花辮,頭頂上那血淋淋的一片,不管怎麼梳,也遮蓋不住,曉雪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想著怎麼才能把那片摀住,扎個蝴蝶結,太花了,自己從來不是頭上扎那些,包個頭巾,天還熱,出醜,那怎麼辦呢,這樣出去,人見了肯定會問。又讓那些多事的得意。曉雪又忽然想起英語老師送給自己的夏涼帽,因戴上,太洋氣了,怕人說閒話,一直沒有戴過,便從櫃子裡找出來,戴在頭上,又照了照鏡子,覺得自己還可以,出去,起碼讓人看不出來自己挨打了。

    曉雪很滿意地背上書包,裝上自己存的十三元錢,把每個屋子的門都關好,鎖上大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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