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凝卿斂下眼來,她何嘗不懂姐姐詞裡行間所滿蘊的苦楚,「你可以去找太子哥哥呀,東蘺亡國,天下皆知之事,你應該不難打聽到他的下落。」
「我知道他在北倉,儘管我也身置北倉,可我就是不想見到他。」
聽到語聲泛起異樣,宇凝卿斜眸看去,正逢一點冰涼的淚滴落在廊椅上,似乎要濺起無數的水花,卻兀自發現一聲悶鳴,迴盪在無聲的世界裡,宇凝卿似乎也受到了感染,起身環抱著姐姐的瘦弱肩頭,忍不住眸中泛起霧色,潤潤的濕意蘊溢出一片薄薄的朦朧之色,「我知道,我都明白。」
宇凝芸聞言,泣聲一滯,面對著宇凝卿眸子裡搖搖欲墜的淚珠,摒著呼吸問:「卿兒,你知道?你都明白什麼?」
宇凝卿微微的側過身去,錯落在廊椅上的影子亦如她心中的某個地方,碎裂不堪,冷冷的勾起唇角,嘲弄與苦澀的弧度似乎將週遭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層冷冷的悲淒,「我當然知道,是他潛入遼鳶作惡,才會導致東蘺滅國,玉郎哥的死也跟他有關,因為他,我們成了東蘺亡國的罪人,而我,則是罪上加罪。」
宇凝芸聽得渾身冰冷,趕緊四周環顧,在發現無人時方鬆口氣,拉著宇凝卿的手回房,忽略了宇凝卿眼底掠過的層層哀思,與那句罪上加罪的意思。
「你都知道了,除了這些你還知道什麼?」方踏進室中,宇凝芸立即闔上房門,背倚著門扉問著,眉宇間儘是急切,言語中亦含著嚴謹。
宇凝卿並未立即作答,而是將近這一年的事情在腦海中都過慮一遍,點點滴滴,絲絲縷縷,都如夢境般若隱若現,又是那般讓人逃離不開的真實。斜身行至一旁,指腹輕輕的擱在桌布上,柔柔的觸感很細膩,卻涼若窗外梅枝上停留的白雪,「哥哥誓要奪回東蘺,梁子俊亦要找遼鳶帝一報殺父之仇,然他們沒有實力空有報復,不過是紙上談兵罷了,於是他們打起了西召與北倉的主意。」
「什麼主意?」來到宇凝卿的身側,宇凝芸似輕聲問著,看著宇凝卿的目光,正逐漸起著變化。
宇凝卿說:「還記得北倉的靖王府老王妃是誰麼?」見宇凝芸點點頭,說明她記得,宇凝卿繼續言道:「太子哥哥就是憑著這條關係,不知如何奪得北倉公主的青睞,現已是北倉的准駙馬了,北倉王就這麼一個公主,如果哥哥的野心小些,也就只是個利用駙馬身份奪得兵權的結局,如若不是,這北倉王或許就得異主。」
「那西召那邊呢?我記得三王叔家的郡主姐姐嫁到西召後很得寵,莫不是太子也利用了郡主姐姐?」宇凝芸問著,看著宇凝卿的神情愈來愈讓她不解,愈來愈讓她意外。
「他一個人如何能享得起兩國的齊人之福呢?是梁子俊娶了西召王爺的郡主英秀兒,得到了西召的認肯,先太子哥哥拿到兵權,現如今,只要太子哥哥和北倉的公主一成婚,相信不久他們就會聯合兩國兵力,一起對抗遼鳶了。」
「為何會這樣?」宇凝芸如此一語問著,這話卻蘊含著兩重意思,一是梁子俊怎麼捨得卿兒去娶別的女人,二是卿兒從開始敘述此事開始,她的神色為何這麼冷靜,仿若事不關己,那雲淡風輕般冷漠的描述,除卻太子宇澤成的部份,梁子俊的所作所為應該會令她痛不欲生才是,可宇凝卿恬然的眸仁中,似一汪波瀾不驚的湖水,澈如明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