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林家寶這脾氣也不是一天倆天了,還記得那是,公司成了那年的夏天,一早,家寶提著倆壺水這要上樓時,被在一樓大廳站著的總經理攔下了。
總經理的辦公室,和家寶的辦公室只有一牆之隔,所以他們還是很熟悉的。
「林家寶,你等一下!」總經理吳天良叫道。
「怎麼有事?」
「聽說你這幾天在學會計?」
「是啊,怎麼了吳總?」她把自己提著的暖壺放在樓梯一邊,走過來。
「你學那還有什麼用?」他嫌棄的打量打量家寶,不悅地說。
家寶愣住了,隨即不爽的看著他,「吳總,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我學了就沒用?我是財務人員,不該去學嗎?還是你有更好的人選?」
「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子,你學了用得上嗎?」他邪惡的看著家寶。
那時家寶是懷孕了,可是才2個月,也只有一個公司相處不錯的辦公室主任,和她的搭檔會計春麗知道。別人根本就不知道,再說這種事,誰會沒事掛在嘴邊,何況她林家寶只是一個小到不能再小的小人物,誰會在意她的一切。
「為什麼我學了就用不上?我身體如何跟我學習有什麼關係?再說,我沒有影響正常工作吧?」家寶馬上頂回去了。此時她還不知道他對自己的厭惡來自哪裡。
這總經理每天吃住在樓裡,經常還讓她們一些女同志給洗衣服,收拾臥室!當然這臥室是和辦公室連為一體的,只不過用個屏風擱在了後面罷了。
你別說這總經理人長得五大三粗,看上去還頗有點人樣,好像有潔癖似的,一天讓人把屋裡屋外收拾個沒數次。就連整棟樓一天都要打掃倆次,每週都要檢查一次而且還會有不定時檢查,只要稍微查住有一點不潔,這個公司當月工資沒了。
所以,大傢伙就算不工作也一定會先搞衛生!整個樓裡看上去比星級酒店還要衛生。
這總經理,是個毛驢脾氣,你說不來他是好人還是壞人,有時看到公司裡條件不好的工人,他會好心的給予幫組,有時人家明明沒招惹他,他一個心情不好,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把人家收拾個下不來台。
他才不管什麼該不該,行不行,一切都由自己心情來決定,今天心情好,就算做錯事,一下子也沒了,要是心情不好,你就算做的再對,他也會找茬修理你一頓。
就以錢來說吧,什麼手續不手續?只要自己需要,各分公司必須馬上給他錢,他們總公司從不做任何業務,就是靠下面3個公司養著。
工資高的怕人,是按國家政府部門標準發放的,什麼補助什麼津貼一樣都不少,還一年到頭福利不斷,只要是個節日,總公司的職工就有福利拿。
就說這一年之中,福利最次的節日,就是3月8號婦女節了,他們總公司照樣也會撇下一切出去看電影。
比如,過年吧,每人不是被子,就是衣服……,當然這被子是太空棉、或鴨絨被,衣服也是皮衣啦,93、94年正時新這個呢。一切單看總經理吳天良當時的心情來決定。
吳天良是個很愛講排場的人,自己辦公室裡的東西整天換,光怕稍有一點問題,顯不出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不過,除了他的工資,他一般不和自己總公司財務科多拿一分錢,需要買什麼時,也都是這些職工在張羅,當然公事公辦這是沒商量的。
可是,他是個大手大腳的人,錢常常不夠花,一沒有就和別的公司要,如果哪個經理膽敢不乖乖送來,就別指望在當經理。
原本是總經理的他,辦公室偏偏在總公司的最外邊和建築公司財務科挨著,而家寶她是建築公司的出納,這總經理有事沒事來他們公司,就和到自己院子裡一樣,還連帶著常常來他們財務科拿錢。
這讓身為出納的家寶好為難,總經理常常是一個電話讓她自己把錢送過去。好多次,家寶都謊稱自己公司賬上沒錢,手裡也沒錢。
她很清楚,她是財務人員,錢在她手裡沒錯,可那是單位的錢,她無權私自交給任何人,每次在拒絕後,她都會和自己經理通氣,不然就是經理直接給她打電話,她才會給他錢,而且給錢時一定要他留條。後來他乾脆不自己來拿了,每次都讓他們經理打電話給家寶送過來。
因為這事,他也多多少少有點討厭家寶。也沒少在他們經理面前抱怨,可是他們經理還算個正直的人,不光沒說過家寶一聲,還處處稱讚她。
別說總經理了,就連他自己的經理拿錢家寶也會一手拿錢,一手拿欠款單,讓他立即打條。
別奇怪,家寶是個小心眼的人,也是個特負責人的人。她做事從來都是不求有功,但絕對不可以做錯。這事上她對誰都一視同仁!
她心想要是賬上錢對不上,不成了她林家寶自己偷錢了。而且賬目核對的很好,只要經理問隨時就可以報上賬戶金額。
「你別學去了,學也是浪費時間!都懷孕了還學,真是佔著茅坑不拉屎!」他不客氣的看著家寶道。他說話一向就這樣,這絕不是單單針對家寶。
這下家寶終於知道是誰在背後說她的壞話了,氣惱的叫道:「你怎麼說話呢?我懷孕怎麼了?你媽你老婆沒懷過孕嗎?什麼東西?你媽不懷孕有你在這裡鬼叫的份嗎?」媽的,老娘我就是不上班也不受你這份氣。
「林家寶,你,你敢頂我?」他惱羞成怒的瞪著家寶。
「頂你怎麼了?生為一個領導就能隨便侮辱人嗎?有本事你攔著別讓女人懷孕生育啊。你是不是管的太多了?連自己都管不住,你有什麼臉說別人?」
「反正,你不許再學!」他乾脆下最後通牒。
家寶踩也不睬他,「呵,那可由不得你。我學不學你去跟我們經理說去,我們經理讓我學,你就管不著。」她只是個爛工人,在哪裡幹不一樣,所以她才什麼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