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六,百花宴如期舉行。
傍晚,彩霞滿天,院子裡的花兒分外嬌艷。
精美絕倫的御花園中,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各府小姐,讓人眼花繚亂。每每一個王孫公子的到場,都會引來一陣騷亂——百花宴說的好聽是宴請群臣,實質就是一場變相的相親大會。各府名媛,早就瞪大了眼睛,尋找著各自下手的目標。
林雨辰坐在角落裡,呼吸著醉人的花香,緩慢地品著茶,冷眼旁觀著別人的表演。
而那個人,坐在最顯眼的位置,她想不看見都難。
他有著精緻的五官,冷峻的外表,深邃晶瑩的眼眸中,是遙遠的不可觸摸的世界,他就像嚴冬白雪覆蓋的冰湖,美得蕭瑟而寒冷,卻有著凌駕於一切之上的氣勢——任何地方,任何人,都不能掩蓋他的風采。
雖然告誡過自己千百遍,但看見他的那一剎那,她的心,還是微微地痛了。不過,僅僅是那麼一瞬,很快,她就釋然了。
此刻,他正低頭,親暱地對太子妃說著什麼,從雨辰的角度看過去,無法看清他臉上的表情,只能看見太子妃靜靜地聆聽,並努力地想要維持嚴肅的面容,卻終是忍不住笑了出來,不知他又說了句什麼,她又羞又嗔地看了他一眼,嬌媚到無法形容……
也許是錯覺,林雨辰居然覺得太子妃往這邊挑釁地看了一眼,她條件反射地一縮,想要把身子藏起來。
可很快她又覺得是自己多心了,因為面前鶯鶯燕燕香氣繚繞,這麼多各府千金在場,太子妃怎麼會注意到自己呢?
不過,看著他們在那裡公然表演著恩愛,林雨辰很奇怪於自己的淡然——她不是愛他愛到死去活來嗎?她不是恨她恨得刻骨銘心嗎?為什麼此時此刻看他擁著她,卻連一點點嫉妒都沒有?
如果是兩年前——
她笑笑,很快打斷了自己的想法。
看來,任何事情都有兩面性:有些東西是失去後才知道很重要,也有些東西,是失去後才知道,原來它並不是那麼重要。就像曾經那段錯誤的感情。
各府小姐仍然在園子裡穿來穿去,華麗的宮燈將這個暖春的夜晚渲染得無比奢靡。
預想中的嘲笑並沒有來,也許是因為兩年前的事情,這些人早已淡忘,也許是素衣淡妝的她,別人並沒有認出來。
這樣也好,只要宴會一結束,她就解脫了。
因為喝了太多的茶,在宴會結束前,她不得去了趟西閣(古人認為廁所應設於西方,故稱之)。
出來時,看到自己的丫環提著燈籠侯在門口,穿得甚是單薄,心下不禁有些歉意。
「等久了吧,我們這就回去。」
於是,丫環走左邊,她走右邊,主僕二人朝園子裡走去。
不料走到半路,竟與一個高大的身影不期而遇。
燈光昏暗,看不清那個人的臉。
但是,這天下能有幾個人,只靜靜地往那一站,周圍的人便覺得呼吸都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