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整天了,她覺得越睡,頭似乎就越昏沉般。
最終,她決定到後院去看看。
因為……
她敢肯定她昨晚並不是像歐陽輕塵所說的那般簡單,只是在後院睡著了。
準確的來說,是有人偷襲了她!
可是,她卻不知道是誰。
到底是誰?
她記得昨晚,她好像是刺了那個黑衣人,可是,那影像卻很模糊,讓她難辨真假。
夜漆黑的深沉,偶爾有幾絲蟈蟈聲傳來。
現在已經是子時,下人們早已經安寢,整個別院整的有點讓人驚心。
沿著細小的鵝卵石道路向後院走去。
後院也如昨晚一般,如此沉寂。
她皺了皺眉。
昨晚。
歐陽輕塵離開後,她看了看月色,也打算離開。
可是,就在她站起來,準備離開的時候,卻傳來一絲細小的呼喊聲。
在寂靜的後院,這聲音自然很刺耳。
細微的呼喊聲,她只能聽到這聲呼喊,喊的是「主子」二字。
但是,她卻無法辨清這聲呼喊是誰的。
她屏著呼吸,順著聲音悄悄的走去。
越走近,就越發現,這談話聲越來越低微,低微的讓人聽的模糊不清。
低微的談話聲中,她只能隱隱的聽見兩個名字!
歐陽輕塵,寒逸風。
兩個名字落地後,談話聲漸漸的消失了。
她緩了緩,悄悄的離開。
剛起來,卻發現了身後不知何時已站了一個黑衣人。
黑衣人戴著個面具,很猙獰的面具,讓人看到不由的一顫。
那個黑衣人看著她,突然笑了起來。
笑聲太過刺耳,讓人心裡發毛。
看著黑衣人一步一步走近,她悄悄的取下髮簪,緊緊的握在手中。
黑衣人的手向著她襲來的時候,她緊握著髮簪的手也向前一揮。
「嘶……」衣服破碎的聲音。
髮簪刺傷黑衣人的手臂,血流了出來,滴落在地,分外明顯。
而在她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黑衣人迅速的敲暈了她,手中的髮簪跌落在地,發出聲清脆的聲響。
她醒來就發覺到她已經在落月閣了。或許真的是因為在後院呆了一晚,受了風寒,她覺得頭昏沉沉的。
夜涼如水,夜深如墨。
撐著昏昏的腦袋,沿著記憶中的路,她來到了昨晚刺傷黑衣人的地方。
青蒼的地面果真有血的痕跡。
草叢中,銀色的髮簪在月光的照耀下,閃現著光澤。
她走上前,拾起那個被她遺落的髮簪,髮簪上的那暗紅的血跡,足以證明,昨晚的一切都是真的。
「哈哈……」一陣刺耳的笑聲傳來,讓她的心一緊,屏住了氣息。
笑聲停,猙獰的面具出現。
她睜大眼睛,居然是昨晚的那個黑衣人!
「你到底是誰?」一臉的冷靜。
「下地獄問閻王去吧!」黑衣人手中突然握起了一把劍,銀白的劍身,發著寒光。
劍直直的向著她襲去。
她看準劍刺來的方向,微微一個側身,閃過了迎面而來的寒光。
「你會武功?」看著她躲開他的刺過去的一劍,他突然一愣。
她沒有回答,湛藍的眼眸,一片澄澈的看著眼前的黑衣人,臉上也平靜的如同深冬結冰的湖。可是,手卻緊緊的握緊了髮簪,指尖泛白。心裡亂成一團。
天知道,她根本不會武功。能避開他刺來的一劍,主要是因為歐陽輕塵之前告訴過她。
「如果突然遭遇到襲擊,那麼不要慌,看準劍要刺的方向,然後微微一個側身便可閃過將要刺來的劍。但是,這招不可多用。因為你始終都不會武功。一旦對方察覺到你不會武功,那麼對方便不會顧忌,而是直接使用最簡單的招式,將之一劍斃命。」
劍停在半空,而她遠離劍身。
劍身的寒光在月亮的照耀下,溢發寒冷。
黑衣人冷靜的看了看她,然後握著劍再次朝她刺去。
而她也如一開始般,靜靜的看著劍刺來的方向,然後微微的一閃,閃過了劍。
她已經很害怕了,緊握著髮簪的手已經冒出了汗珠,汗珠把髮簪上的血染濕,血汗悄悄的把她的手染紅。
她怕如果黑衣人猜出了她不會武功,那麼她就真的無法活命了。
果然……
黑衣人看了看她,一會,似乎是發覺什麼般。
狂笑不止。
「原來,你不會武功!」
話落,收回劍,然後一個轉手,劍再次撥出。
左手劍!
左手握緊劍,劍身帶著寒冷,如冰的寒氣讓人如石化般呆呆的站住。
看著劍冷冷的朝她襲來,她卻像個石頭,愣住了,滿腦子的空白,不知道要怎麼辦。
寒氣透骨的劍直直的朝著她的脖子刺去,卻在刺入她脖子的前一刻被……
「鏜……」石子擊上寒冷的劍,響亮的聲響。
劍居然被一顆小石子打斷。
劍斷成兩截。
「鏜……」斷裂的劍,直直的跌落在地。
黑衣人看著斷裂的劍,然後抬頭看向石頭襲來的方向。
而她也被這響亮的聲響嚇回了神。
黑夜中,樹影下,一身白衣在這朦朦朧朧的夜色中,散發著陣冬天的雪意。
暗影下的那個白衣,在此刻就如同跌落凡塵的仙人,眉宇儘是溫和的笑意,修長的指,輕輕一彈,便能把災難化解。
「輕塵!」看到歐陽輕塵,她放心的笑了。
「雪兒,你有沒有怎麼樣?」歐陽輕塵一步一步的朝著她走去。
「我沒事。」
看著出現在眼前的歐陽輕塵,她陷入了回憶。
那個陽光明媚的午後,歐陽輕塵一臉溫和的笑,對她悄悄的道:「如果對方察覺到你不會武功時,你也不用慌,亦不用逃,因為我會救你!」
而剛剛,的確是在對方察覺到她不會武功的時候,歐陽輕塵便來救她了!
輕塵他果真是凡人嗎?
歐陽輕塵的身上有種氣息散發著。
濃烈的,寒冷的。
這種莫名的氣息讓人感到一懾。
「不知閣下是何方人士?」聲音依舊是溫和的,可是,聽在耳朵裡,卻覺得有蟲蟻咬過般,刺痛難安。
一向冷靜的黑衣人也有絲害怕了。
歐陽輕塵的名聲,他不是沒有聽過,反而就是因為聽過,所以才會害怕。
如仙人般神聖的歐陽殿下,是冰帝國的神話!
黑衣人的唇囁嚅了下,然後揚手一揮,一個煙幕彈猛然落地。
一片煙霧瀰漫,一個石子輕悄而越。
「咳……」煙霧讓她不由自主的咳嗽了一下。
「雪兒,你怎麼了?」歐陽輕塵輕輕的撫了撫她的後背。
她擺擺手,「我沒事,只是這煙霧讓人太難受了。」
「原來如此。」歐陽輕塵理解的一笑,白色的袖子一揚,剛剛還是煙霧瀰漫的後院,卻立刻煙消雲散,澄靜了下來。
煙霧消散後,她抬起頭來,卻發現,那個黑衣人居然一動也不動的站在那裡。
她看向歐陽輕塵,卻不料歐陽輕塵似乎早已經知道了般,對她露出了笑,調皮如孩童,「呵呵,我點了他的穴。你說,我是不是很厲害?」
她也被歐陽輕塵的話逗笑了。
黑衣人則詫異的站在原地,一動也不能動。
剛剛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一扔煙幕彈,轉身想跑的時候,卻不知被什麼襲中,接著就不能動了。他試圖去衝破穴位,卻感覺到氣血一陣逆流,而這時,歐陽輕塵的聲音也淡淡的傳來。
「不用想著去衝破穴位,如果強求去衝破穴位,你會死的。」歐陽輕塵看了看黑衣人的背影,淡淡的告訴他。
最終,黑衣人不得不放棄衝破穴位。
看著動彈不得的黑衣人,她走上前。
「你到底是誰?是誰讓你來刺殺我?」
黑衣人瞥了她一眼,沒有吭聲。
「你昨晚喊的主子指的是誰?」不死心,她繼續問道。
黑衣人依舊瞥了她一眼,沒有吭聲。
「你們昨晚有提到輕塵,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她不依不撓的問著。
黑衣人此次卻是瞪了她一眼,冷冷的道:「滾開!」
歐陽輕塵一聽,眸子一閃,修長的指泛起一絲白煙,白煙襲在黑衣人的啞穴上。
「雪兒,先回去休息吧。我會弄清楚事情始末的。」
從黑衣人身上得不到答案,她只好妥協,「好吧。」
然後,歐陽輕塵便喚來人把黑衣人帶到牢房去。而他便陪著她慢慢的沿著落月閣走去。
月光如水,夜深人靜。
蟈蟈聲,夜風聲。
溫馨的氣氛,可是。
她卻不知在想什麼,把頭垂的低低的。
「雪兒,你怎麼那麼晚出現在後院?」
「嗯?」聽到問話,她抬起頭,「因為我記得我昨晚是被人敲暈的。所以,我才想著去後院看一看。」
「可是,讓我不明白的是,如果那個黑衣人想殺我,為什麼昨晚的時候不動手?」
歐陽輕塵聽到她的話,陷入了沉思。
莫非,是想要透露些什麼消息給她知道?
「那麼你有聽到什麼他們在說些什麼事嗎?」
「我聽到一個人喊了聲主子,然後還聽到了你的名字,還有……」她的聲音突然停止了。
「還有什麼呢?」歐陽輕塵不解她為什麼停止了說話。
還有。
寒逸風。
不知為什麼,心裡居然有絲痛意。
寒逸風,這三個字就如千斤重的石頭,牢牢的砸在她的心口,讓她的呼吸也微微的脆弱起來。
「還有……寒逸風。」
聲音有絲落寞。
歐陽輕塵也沉默了。
沉默中,卻也走到了落月閣了。
「好好休息吧。我會查清楚的。」
她胡亂的點點頭,便回房了。
看著她的身影,他的心中更悲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