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樹林深處,一所別院裡。
一夜無眠。
看著漆黑的夜色退去,看著太陽在東邊悄悄露角。
清晨的霧氣沾染上寒逸風的墨發。
而清晨的露珠也把寒逸風黑色的衣染濕。
此刻的他,顯得有點狼狽,有點落魄。
蒼白的手中緊緊的捏著一封信。
天已經完全亮透了,可是……
他卻如石化般,坐在庭院裡一動也不動。
目光深沉的看著遠方。
耳邊,盤旋著雲武的話。
昨晚……
夜色深沉,他的背影在慘淡的月光照耀下,散發著一種悲傷。
一種絕望的悲傷。
庭院裡,雲武看著那個黑衣如墨的人,想了想,最後還是開口了。
「王爺,王妃她當著所有人的面,把信撕了,讓屬下還給王爺。」雲武站在亭子門口,聲音有絲不忍。
信撕了嗎?
她一眼都不想看嗎?
直接就撕了嗎?
他的眸子閃了閃,唇瓣動了動,聲音沙啞悲沉,「還有呢?」
「王妃她說……」雲武突然不想說下去了。
「她說了什麼?」寒逸風依舊看著遠方的景色,一動也不動。
「王妃她說……」雲武把頭轉向一邊,聲音有點顫抖:「王妃她說,她說與王爺……」
雲武始終不想告訴寒逸風,那句殘忍的話。
「雲武,照實說吧。不用隱瞞我什麼。」寒逸風的聲音突然平靜了下來。
「王妃她說,她與王爺你沒有關係,沒有任何一點關係!」雲武終是把話說了出來。
喉間一陣腥甜。
「嗤……」微微垂頭,一陣艷紅的血液灑落在地面。
乾燥青蒼的地面,紅色溫熱的鮮血。
雲武大驚,立刻奔上前,「王爺……」
寒逸風擺擺手,「雲武,你退下吧。我沒事。」
小鳥不知何時悄悄的飛來,停在樹上,吱吱喳喳的鳴個不停。
這鳴叫聲,也讓發愣的寒逸風回過神來。
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她原諒。
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沉痛的目光看著手中的信封。
泛黃的信封乾淨整潔。
蒼勁的字體,寫著:雪蝶親啟。
他的目光移了移,手輕輕的打開了信封。
信封內,凌亂破碎的紙張刺痛了他的眼。
「雪蝶,難道你真的不能原諒我嗎?」
慢慢的把信封內破碎的紙片倒在石桌上。
一片,兩片,三片……
他用心寫的一封信,被撕成了碎片,再也拼不回的碎片。
如木頭人,即使明明知道信已經拼不回,可是,他卻也依舊動手,一片一片的拼湊著。
無風的清晨,突然襲來一陣凌亂的微風。
清晨的風,有點涼,亦有點亂。
夏風,輕輕一吹。
滿天飛舞的紙片,如雪花。
晶瑩剔透的在庭院的半空中飛舞著。
雙眼空洞的看著飛舞的碎片,心中一窒。
無措的揮舞著雙手,試圖捉緊那些飛舞的碎片。
最終卻是一片也沒有握到,碎片依舊在半空中飛舞著,似乎在嘲笑他的愚蠢般。
「雪蝶,你風是你呼喚來的嗎?」
夏風繼續吹拂。
碎片繼續飛舞。
「雪蝶,你為什麼要如此,我知道我錯了。你能給我一個機會嗎?」
夏風凌凌的飄轉兩圈,然後停止了吹動。
風停了,碎片輕輕的跌落在地。
「雪蝶,不要這樣,好嗎?」
碎片一一跌落在地面,細小的碎紙,如蝴蝶,在青草中微微顫動著。
地面那灘血跡已經凝固。
跌跌撞撞的從石凳上起來,顫抖著拾起地面上那些如蝴蝶的碎小紙片。
把這些碎片小心翼翼的放回信封裡。
寒逸風露出了個舒心的表情。
「雪蝶,我會把信拼好的。」
小鳥叫,蟬蟲鳴。
夏風又微微吹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