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早婚時代  第1卷 第一章 新人不笑舊人不哭
    A市的一幢高檔小區裡,一套一百五十平的寓所內,兩張奶白色的真皮沙發被透明的長方形鋼化玻璃茶几阻隔著,就像是象棋盤上隔著紅綠棋子的楚河漢界一樣,將屋裡的三個人分成了兩邊。

    「姐,我錯了,我只是一時糊塗。」一個梨花帶雨的稚嫩女生怯怯地抹著眼淚,藉著白色的燈光看去,她有一張乖巧可愛的臉,一雙楚楚動人的眼,身上還穿著稚氣的白色T恤,上面印著一條魚骨和半顆心。

    「別叫我姐,我不敢當。你們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一個長相清秀亮麗的甜御姐,略顯疲憊的臉上沒有一絲喜怒,黑色的職業套裙還帶著風塵撲撲,黑色的長髮如玉般在燈光的映襯下暈出一道光圈,奶白色的沙發邊上是一隻未來不及打開的格子紋旅行箱。

    「姐~~」女生依舊是哭泣,拉著長音喚道,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還偷偷地瞄了一眼與她同坐卻又相隔甚遠的那個男人。

    他剛毅帥氣的臉上,眉頭緊鎖,還算性感的薄唇緊緊地抿著,一直低頭沉默。而他的身上,也穿著同樣稚氣可笑的白色T恤,上面印著一隻可愛的小黑貓還有半顆心。

    「十五天?二十天?一個月?」坐在他們對面的甜御姐,瞪著一雙珵亮的大眼睛,有種把眼前人看穿的犀利,但她的語氣一直是平靜的,沒有波瀾。

    「你先回去!」坐在對面的男人終於發話了,他扶起沙發上哭得像淚人一般的女孩兒,語氣溫柔地說。

    此時,他們離得很近,白色T恤上的那兩顆半開的心,彷彿合併在一起了。

    「比這還要久嗎?不會吧!如果沒記錯,一個月前你還在另一個男人面前痛哭著說愛他。」甜御姐兒望著他們親密貼合的身體,心裡在滴血,指甲陷進了肉裡,卻不懇流下半滴眼淚,她強迫自己保持著相當的鎮定。

    別說她不想衝上去賞他們幾個大巴掌!

    無奈,她卻又是一個受過專業訓練的人,她是一個輔導心靈的人,她必須迫使自己要有超越常人的自控能力。

    「夠了!安馨,你不覺得你這樣很過分嗎?」男人突然衝著安馨大吼了一聲,茶几上的水杯也跟著抖了三抖,他懷裡扶著的那個女人更是嚇了一跳。

    「過分?原來你們也知道什麼叫過分啊?但與你們比起來,我好像客氣多了。還有,憤怒不僅僅代表生氣,有時候還代表一種欲蓋彌章的掩飾,因為被人揭露了痛處,所以……」安馨坐在沙發上仍然氣定神閒冷眼看著對面向自己怒視著的男人,慢條絲理地分析道。

    「安馨!不要再分析了,好嗎?」男人又低吼了一聲,好無力的聲音,可是聽起來卻那麼的使人沉重。

    「太晚了,我先送她回去,你等我回來。」他又輕輕地說了一句,安馨就只是怔怔地望著那個男人小心翼翼地扶著那個受驚的淚人兒在自己的面前消失,直到身後傳來了沉悶的關門聲,安馨都沒有回過神來。

    一百五十平的房子,空曠的像荒野,在六月炎熱的午夜,這裡卻變成了千年的冰窯,凍得安馨蜷起了身體縮成一團。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呢?是自己不夠好嗎?還是他審美疲勞?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為什麼自己一點都沒有感覺到?為什麼他們穿著情侶裝?為什麼被他溫柔呵護的是那個女人,被冷懟的人卻是自己?為什麼他要送她回去,讓自己等待?到底糟糠之妻抵不過新鮮的小三兒嗎?

    安馨將下巴抵在曲起的雙膝上,壓抑已久的眼淚終於擠出了眼眶,從來都是只聞新人笑,哪聞舊人哭。

    今天,就算再狼狽,安馨也絕不能讓這一語成箴,所以她一直都在讓那個女人哭,而她只要冷冷地看著就好。

    現在,他們都不在了,她可以安安心心地哭了。

    只是,那個女孩兒現在還會哭嗎?也許她正依偎在那個男人的懷裡撒嬌裝委曲,也許她們正在相互擁吻以示安慰,也許他正牽著她的手,坐在自家的車裡,她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聽著自己最喜歡的CD……

    淚,悄無聲息地流,凡人終是抵不過真理,新人不笑,舊人不哭不過是段插曲。

    或許是剛剛被傷的還不夠深,安馨依舊倔強地望著對面餐桌上豐富的燭光晚餐出神。

    那跳躍的燭火,那水晶杯中紅艷的液體,那套米卡薩的餐具還是馨生日那天買的,此時裡面卻盛放著色味正濃的牛排大餐,還有那個大大的草莓蛋糕,旁邊還擺著一份沒來得及拆開的禮物……

    怒,像火一樣的憤怒正在燃燒著馨的整個身體。

    突然,安馨縱身跳起,衝向了萬惡的餐桌,雙手一揮,桌上的美味佳餚全部掃翻在地,一片狼藉。

    「為什麼?!十天前這裡還擺著我最愛吃的提拉米蘇,一大束火紅的玫瑰花,還有你精心為我做的生日大餐,可是今天卻堆滿了你對另一個女人的祝福?!騙子,騙子,你們都是騙子!!」安馨終於痛哭了起來,跌坐在生硬的地磚上,燭火被不經意地熄滅了,但那燭淚還在,依舊灼傷著安馨按在上面白玉般冰冷的手。

    「什麼海誓山盟,天長地久,都是騙人的謊話!!什麼好人有好報,真心做妹妹,簡直就是引狼入室。」

    安馨哭泣著,眼前是被摔得面目全非的草莓蛋糕,就像她維護了七年的婚姻一樣,變得醜陋無比。

    許是上天有意開她玩笑,那面目猙獰的蛋糕上,竟然還有執著不毀的東西。用紅色奶油寫下的「親愛的」三個字還在,它們就那樣明晃晃大刺刺地望著安馨,像是在嘲笑她的蠢。

    安馨瞪著迷濛的雙眼,握著憤怒的拳,滿心悲切地望著它,恍惚間她竟然看到了一張面色蒼白的臉,一雙陰鬱的眸,一個了無生氣的女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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