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處的溫熱,讓我捨不得,我究竟還是眷戀。
「小冉。」我的笑,都透著蒼白。
掃過他的身後,是曾經那妖嬈的身影,此刻的他我卻不敢認。
「御····」我試探性的喚了一聲,那須胡滿面的男子,任由黑炭也抹不去華彩,只是眉間的輕動,那花眸的顏色,除了藍御還有誰?
「你怎麼老是照顧不好自己。」本來的疏離、埋怨,隨著他的開口全都不見,他那刻意疏遠的臉龐上是難掩的心疼。
他冰涼的手,比當初的溫度更低了幾分。
「誰讓你老說我像烏龜的!」我撇起嘴,哼了兩下鼻子,翻了個來回的白眼兒。
他的防備徹底被撕下,頂著那滿臉的絡腮,笑的卻是那麼的明媚。
我隨著他一起笑,張狂的笑著,直到那腥甜從喉間往上湧,我慌忙地背過身去,用衣袖胡亂的擦著。
「佳兒,你怎麼了?」藍御的疑問,我不敢回答。
「沒,沒什麼。」
一邊說著,血一邊更洶湧的往外湧著。
「小冉,東西帶了嗎?」
藍御一邊費力地將我轉過身,又得逆著我的反抗,又怕觸痛我。
「在這兒。」
根本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麼,只感到有東西進入了我的喉,滑入了腸。
很苦,苦的我泛起一陣陣的噁心,直想將胃吐空。
「千萬別吐,佳兒。」
藍御一邊安慰著我,一邊揚起一把金色的刺刀,割破了他那白皙如舊的膚。
那朵朵梅紅,順流而下,直入我的唇,混入我的口中。
「你在幹嘛啊!」
我看著他瘋狂的舉動,忍著劇痛,一把奪過他手中的刀,阻止他繼續自殘。
「冉兒,快來幫忙!」他扭頭對發愣的小冉命令道,那孩子才慌忙地跑了過來。
冉兒的小手,看似稚嫩,卻也力勁兒不輕,本來就沒多少力氣殘餘,此刻更是動彈不得。
眼看著藍御的血滴入我的口,下顎被控制住,無法閉合,可是我說什麼也不往下嚥。
「佳兒,別任性了,不喝你會死的!」
他的眼白泛著血絲,急的通紅。
今生,我何德何能,居然能遇見如此癡情之人;但只怕,今世難與君共。
我乖乖的將喉中的液體嚥下,剛才那強烈的噁心感也消失不見。
我的氣息平穩下來,藍御的臉色卻白的嚇人。
「我沒事。」他朝我嫵媚一笑,那纖長的身影卻隨著尾音向後傾去。
「藍御!」
我多想拉住他,但身體卻沒有分毫力余。
眼看著他倒下,我的自責、苦澀全都化成淚,藍御,為什麼你要這麼傻!
或許,我的心裡,他的地位並不比左丘翊低,可偏偏卻先遇到翊,那他的出現,悲劇便是定了的命數。
一次又一次,御留住我的生命,可是我卻連拉起他的力氣都沒有,眼睜睜的看著他倒下。
老天!你是在耍我嗎?為什麼偏偏要用這麼兩個人做戲碼,憑什麼一定是我當那個儈子手!
「小冉,快想辦法幫你皇兄止血!」
任憑我再怎麼著急,身體就偏偏分毫不能移動。
小冉憂心忡忡的看了我一眼,利落的從懷中掏出紗布,替藍御包紮起來。
那熟練的手法,忽略小冉的年紀,我還以為是五十多歲的老郎中。
那鮮血,很快便漫過紗布,刺目驚心。
小冉頓了頓,又將那一層一層的紗布拆下,暗暗地呢喃:
「哥,忍著點啊。」
他變戲法一樣從袖筒中取出一個牛皮紙包,小心翼翼的拆開,淡綠色的粉末發著熏人的草藥味。
他將那粉末均勻的灑在御的臂上,昏迷中的御,還是忍不住大喊出聲來。
小冉狠了狠心,一股腦的快速將藥全部灑在傷口上,一鼓作氣的拿起紗布,快速的纏繞起來。
劇痛之下,御居然醒了過來,那一頭的冷汗,看得人好不心疼。
「小冉,扶我回宮。」
他只是淡漠的掃過我的臉龐,硬撐著從地上起來,在小冉的攙扶下,深一腳淺一腳的朝門外走去。
徒然的張張嘴,我卻無話可說,男人都是要面子的,他很不希望讓我看到他虛弱的一面吧。
不管外表再怎麼妖媚,他骨子裡的靈魂,還是被大男子主義附著。
躺了不知道多久,始終盯著天花板,發呆····
直到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那麼多人,我也沒從天花板上的世界清醒過來。
「小姐,小姐!!」在不知道第多少次的呼喚下,我才回過神來,迷茫的看著喊我的人。
「你們,是誰?」這怎麼這麼多花枝招展的女人,胭脂味都能嗆死人!
「啟稟小姐,奴婢是二皇子派來照顧您的!」
什麼叫柔媚入骨,看看眼前這位小姐就知道了,厚實的宮裝都被她穿的風情萬種。
那結實的圓領,卻被她飽滿的胸脯硬是撐出一片天地,細柳般的腰肢,每走一步都像是舞著一般。
「不用這麼興師動眾,原來住在這兒的那位大娘呢?」我才不希望被這麼一幫女人圍著,好不容易從一個胭脂罐兒裡面跳出來,打死我我也不要進另一個香水桶!
「姑娘,奧不,小姐,老奴在這兒呢。」
大娘畏畏縮縮的從門後面露出一點點身影,眼神裡充滿了畏懼。
「大膽奴才,竟敢打擾小姐清修,嫌命太長了嗎!」那位狐狸妖,興沖沖的朝著大娘大呼小叫。
「住口,這位大娘是我的救命恩人,並不是你口中的奴才!」
氣力已經恢復了大半,罵起人來,更是底氣十足。
「小姐恕罪,是柳鏡冒昧了。」
這就是所謂的兩面派嗎?剛才還對著別人大呼小叫,這邊又笑靨如花。
「你們都下去吧,我只要這位大娘一個人照顧就行了。」我歎口氣,閉上眼睛,不想看到她的臉。
「可是·····」柳鏡不甘心的想要辯解,最後卻還是恭敬地回了一句:
「是,奴婢這就告退,如果小姐有什麼需要,只管開口便是,奴等就在門口。」
敷衍的恩了一聲,也不好太為難人家,畢竟都是奉命行事,不然誰願意來伺候我這麼個來歷不明的人?
自然她們也不敢擅自做主離開,但也不敢繼續呆在我的身邊,倒是也聰明,選了這麼個折中的辦法,就在門外侯著。
我總不能,連個門檻都不讓人家坐吧!
「對了小姐,您的身子太虛弱了,還是讓太醫給您診診脈吧!」
走了一半,明明前腳已經踏出了屋檻,那柳鏡又不放心般的回了過來,諂媚的笑著。
厭煩的皺皺眉:「隨你吧。」
「是,奴婢這就宣太醫來。」
衣裙摩挲聲中,是脂粉味消散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