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處於同一屋簷下,但是他們兩個人的生活就好像一對平行線,互相之間沒有交集,他開始絞盡腦汁地想著怎麼樣才能讓她注意到他,於是他終於想到了一個能將他們兩個聯繫起來的紐帶,那就是他們共同擁有的那個女兒——澈兒。
當初因為他的一句不想看到這個孩子,她二話沒說就丟下了女兒選擇了和他一起,現在女兒已經七歲了,正好是當初約定的要接回來的期限,這個也許是一個契機,可就在這個時候,上海的公司陷入了危機,慕容天禾又不得不拋棄了已經來到巴黎團圓的女兒,因為他們事業的重心在法國,他們要澈兒從小適應這個環境,所以不能帶上她,而清惠,仍然選擇了和他去上海。
慕容天禾經常想,女人不都是離不開孩子的嗎?可是看看清惠,她從來沒有表現出什麼來,他不知道她是因為冷血還是因為太愛他了,能夠不要女兒選擇他,可是經過了這麼多年,他也不確定她是不是愛他,因為他發現,她也許是嫁給了一種生活或者習慣,就是說,因為她從小受到的教育,她必須選擇從一而終,要盡到她應盡的責任,而不管對方是誰,這和她愛不愛他無關。
而澈兒被綁架的那次,讓他徹底的明白,她其實有多脆弱,她有多在乎女兒,只是為了他,沒有別的就是為了他。
他開始心疼她。
他開始在一些節日或者她生日的時候不動聲色地托人轉送給她一些小禮物,而她也在收到禮物之後禮貌地回復給他一張小卡片,甚至也會親自感謝他,後來她也學會了送他禮物,這讓他彷彿看到了希望,因為每次接到她禮物的時候,他都會一陣抑制不住地欣喜,這個時候他就會幻想,也許用不了多久,他們兩個就可以像那些真正相愛的夫妻那樣在一起了,而不是只是別人眼裡的模範夫妻。
慕容天禾下定了決心,等到澈兒大學畢業,就把所有的產業全交給她打理,自己就放下一切去陪清惠,那個時候他有的是時間去補償她,追求她,他會用他的後半生去彌補她因為他遭受的冷遇,但是現在,他真的不知道怎麼向她開口告訴她,其實他愛上了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他不敢,也做不出。
「澈兒,不要恨你的母親,要恨就恨我吧,她其實很愛你,她並沒有拋棄你,只是因為我,你從小不能在我們身邊……」慕容天禾說到這,身體前傾,彎下了腰,將雙臂拄在膝蓋上,頭低下來看著前面的地毯。
澈兒緊緊地閉了一下眼睛,又睜開,她不明白他為什麼同他說這些,有什麼用嗎?不管是因為什麼,就算是為了老公,那有必要犧牲她嗎?這是他們兩個的愛情故事,她沒興趣,不過時間過得還真快,一上午就這麼過去了。
「呵呵,我知道你恨我,你可能覺得我不可理喻,因為我對那兩個男孩子做過的事,今天我來這裡主要也是為了解釋這個,不然你可能會記恨父親一輩子。」慕容天禾直起了身,從沙發上站起來,雙手插兜踱到窗前。
澈兒的手緊握成拳,終於要進入正題了,她看看他怎麼為傷害找借口,不管什麼理由,傷人就是不對,而且還是無辜的人。
景赫聽慕容天禾講他的心路歷程都要睡著了,於是打開了電腦,邊瀏覽無關緊要的新聞,邊分心聽著慕容天禾的話,聽到他要解釋傷害自己的理由,馬上精神了起來,可是下面又沒說話聲了,他轉了轉耳機,屏住呼吸等著。
「那次逼你墮胎,我沒想到後來會造成你不孕,那個醫生已經受到了懲罰……」慕容天禾說到這,語氣沉重起來,眉頭深鎖,背對著澈兒面向窗外,那裡有一棵大槐樹。
澈兒就知道他會提這件事,聽到這個消息她也震動了一下,覺得這個醫生有點無辜,儘管自己當時也恨他,但是那也不能完全怪他,也有自己身體的問題,並且,她從不認為主要責任應該在醫生,如果不是慕容天禾的命令,也不會有這個後果。
「其實是,通過我以上講的那些,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要逼你打掉那個孩子。」慕容天禾轉過身,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澈兒還是第一次聽到他歎氣,突然覺得他外表給人的那麼強勢的印象也許只是表象而已。
她為自己突然的這個想法感到吃驚,他不過是歎了口氣而已。
「我認為你外公當年所犯的最大錯誤就是,不應該將你的母親嫁給我,而導致這個錯誤的根本原因是,你母親有了你,當然,我的意思並不是說你不應該出生,你不要多想,其實我是自責,如果沒有那一次,你母親也許還有選擇的機會,沒準她現在會很幸福,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慕容天禾來回踱了幾步,又走回到自己的沙發那裡,這次是重重地坐了下去,並用雙手抱住了頭。
澈兒開始不自覺地抬頭看向了慕容天禾,等著他繼續往下說,她沒想到自己的出生還決定了父母的幸福。
「也正是因為你,她不管好壞都得跟著我了,也許當初你外公後來也想取消我們的婚約,但是你母親用你來威脅外公,逼他將她嫁給我……於是,她就一直沒幸福過……」慕容天禾的聲音越來越小,然後他突然抬起頭看著澈兒。
「所以,不能讓一個孩子就決定了你今後的幸福,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嗎?我不能讓你重蹈你母親的覆轍,我不能讓你這麼早就失去了選擇的餘地,你的母親已經沒有辦法再選擇,我對不起她,但是我寧可你恨我,澈兒,你能理解嗎?」
慕容天禾這個時候有點動情,他直直地看著澈兒,希望她能說一句話,表個態,但是澈兒也只是看了看他,他再次自嘲地低下了頭。
她無法認同他的話,他這完全是自以為是,她和景赫是相愛的,他們兩個才有是否要這個孩子的決定權,甚至連他們兩個都沒有,因為所有生命既然形成,就應該被降生,眾生平等,沒有誰有權利決定他人的生死,哪怕是未出生的生命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