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的時候治療開始恢復。
到了下午,當景赫將敏卿帶到澈兒房間的時候,澈兒還嚇了一跳,掙扎著要起來,敏卿趕忙阻止了她。
澈兒偷偷看了眼景赫,知道是他將舅媽請來,也難為他了,那個畢竟也不是他的親生母親,他能將她請來,肯定是為了自己說了不少好話。
其實,何必呢,自己只不過是感歎了一下而已,這麼勞師動眾的也不是她的本意,有點後悔自己不應該將之前的那種情緒流露出來了,不過能有人來看自己,還是開心的,至少,舅媽沒拒絕不是嗎?而且,她還說舅舅本來也是要來的,怕她外公擔心沒敢告訴他,不管是不是真的,澈兒聽到這些也就滿足了,至少大家還是多少會關心她一下的吧。
敏卿拉著澈兒的手安慰了她幾句,就被景赫領出去休息了。
其實她來了也做不了什麼,景赫心裡也清楚,只不過是象徵意義多一點,讓澈兒不要覺得那麼委屈就是了。
晚飯過後景赫再次陪著敏卿上樓來看澈兒,澈兒精神好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藥膳的關係,無意中說起了他們兩個在鞍山的生活,沒想到敏卿臉色馬上就變了,她直接拉下臉說不想聽到這個地方,讓景赫和澈兒面面相覷。
後來澈兒和景赫閒聊中就猜測了一下,這可能是和景赫在那裡被撿到有關係,她不想提那裡可能是不想景赫去找親生父母吧,這麼想來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敏卿對鞍山的反應在之後看來似乎有點過分,自從那天晚上提到那裡之後,她就一直悶悶不樂,終於在這裡呆到還沒到第三天的時候又離開了。
澈兒覺得很過意不去,本來就是因為自己將舅媽折騰了這麼一趟,現在又因為自己讓舅媽不開心,景赫卻勸她沒什麼,說這樣也好,她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景赫也不用分身招待她了。
下面的治療進行得很順利。
平時景赫就在房間裡陪著澈兒說話解悶,為她演奏小提琴曲,讀用不同語言寫成的書給她聽,甚至去網上下載她一直追的小說打印出來念給她。
金醫生說澈兒也需要曬曬太陽,於是景赫就將澈兒抱到陽台上去,澈兒怕左鄰右舍看到不好意思,但是又拗不過景赫,就一直將頭埋在他懷裡。
身體上的疼痛卻因為他的無微不至的呵護和疼愛變成了心裡的甜蜜和精神上的滿足。
澈兒突然覺得,就這樣一直病下去也沒什麼不好,不用面對那些怎麼處理都處理不完的文件,不用想那些亂七八糟的客戶關係,甚至不用去考慮未來,就這樣,偶爾曬曬太陽,兩個人哪怕不出聲,相偎著在一起,曾經是她怎麼奢望都奢望不來的,現在卻夢幻一般的實現了。
於是,雖然病著,每天臉上都帶著笑,那是發自內心的笑,相信景赫也能感覺得到。
「謝謝!」當太陽西斜,景赫將她往樓上房間裡抱的時候,澈兒突然在他的耳邊囁嚅道。
景赫愣了一下,然後在她的額頭印下了一個吻:「傻瓜。」他們之間不需要感謝,他們之間無論誰為誰做什麼都是應該應份的,因為對方的幸福就是自己的幸福。
想來她也是習慣了被僕人看到他們這麼親密了吧,要不在平時的話,他就在房間以外的地方這麼吻她,她沒準會羞得想要遁到地板裡去。
治療在有條不紊地進行,景赫一直懸著的心也正在一點點的變踏實,看來,沒有什麼艱難險阻是他們克服不了的,勝利的曙光馬上就要升起了,只要再堅持幾天就可以了。
但是,這個晚上,澈兒做了一個噩夢,她邊哭邊喊,景赫也被嚇醒了,他好不容易才把她喚醒,之後澈兒就說什麼都不敢再睡了,於是,那後半夜就在景赫的懷裡睜大著眼睛,還不要關燈。
之後澈兒的睡眠就成了大問題,她不敢睡,只要一提到讓她休息一下,就驚恐不已。
景赫又不得不為這件事煩惱起來。
咨詢心理醫生,有醫生說,也許是因為臥床不能很好的運動,導致精神一直亢奮,或者說情緒敏感焦慮,等到治療結束,只要恢復正常的運動就可以了,景赫不必擔心。
還有醫生說,有可能是之前受了什麼刺激,現在因為生病,她心裡緊張,就在睡夢中反映了出來,要想對症下藥,可能最好的辦法是催眠,讓醫生看到她心理面到底害怕的是什麼。
催眠這個方法被景赫堅決地回絕了。
他知道那意味著什麼,那意味著澈兒要再次經歷一遍那夢中的痛苦,一想到那晚她哭著喊叫的樣子,他怎麼能捨得她再經歷一次?
一時之間又束手無策了。
之前那中醫可以解決澈兒吃不下飯的問題,可是心理學的事,恐怕中醫也無能為力了。
本來以為接下來會很順利,沒想到又出了這麼一件事,景赫又開始愁眉不展,真的懷疑,自己是不是不應該讓她開始這段治療。
沒有辦法,按照醫生的建議為她演奏輕音樂,景赫連鋼琴都彈了起來,希望她盡量放鬆,這樣放鬆放鬆著,沒準就能睡一下,可是澈兒好像一直很緊張,她經常強打精神,好讓景赫不用那麼擔心她,有時候也故意裝睡,這樣她以為景赫就可以藉機去睡一下,因為她不睡覺,景赫的睡眠似乎也被她給趕跑了。
現在的景赫,明顯瘦了一圈不說,連眼袋都下來了。
終於,在連著兩天兩夜兩個人都沒合過眼之後,澈兒對正準備為她讀書而強打精神的景赫說道:「赫,知道我為什麼做噩夢嗎?」
景赫怔了下,隨即真的來了精神,她終於肯主動提起那次噩夢了,醫生說只要她肯說出來,他們就有辦法排解,這樣一來也不用催眠了,景赫忙坐到了澈兒的床邊,牽起了她的一隻手,「告訴我吧,我們一起面對好不好?什麼都不要怕,有我在。」
澈兒看著景赫眼裡的期待點了點頭,她不能再隱瞞了,就算是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