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兒今天穿的是一條粉色的緞面抹胸裙,長度沒有及膝,腳上是乳白色的小羊皮平底鞋,露出修長的雙腿和光潔的肩膀。
其實景赫昨天在挑選這款裙子的時候,還特意考慮了一下場合,為了將澈兒顯得年輕才選了這個顏色,很可愛清純,很有陽光的氣息,下擺有點蓬蓬裙的造型又顯得很活潑,導購小姐也介紹說這款很適合不到二十歲的女孩子穿著,景赫才下定了決心。
因為他在大學校園看到很多女孩子這麼穿著,並沒有什麼特別,反倒是校園裡的一道風景,而大學校園和高中校園又沒什麼區別,所以景赫自信這個不會讓澈兒太過引人注目,如果是被注目也是因為她的身高,這個就沒辦法了。
而澈兒看到這個裙子的時候,也只是介意顏色自己不習慣,絲毫沒有覺得款式會有問題,她平時上學經常穿抹胸裙,也沒被人當外星人一樣的看。
可是現在,儘管她低著頭,眼角餘光還是會掃到不斷經過的人,她逐漸明白了一件事,自己可能真的成火星人了。
她忘記了這裡是中國,是中國的重點高中,她從來不知道,中國孩子從小被教育要艱苦樸素,學校裡一直提倡的是節儉的作風,放眼整個中國大地,還沒有哪個學校教育學生要互相攀比衣著,如果哪個孩子穿的出挑一些,輕則被同學們側目,重則會被老師上綱上線,這是講臭美,講享受,這樣的孩子怎麼可能將心思放在學習上?不放在學習上,又怎麼能考上好學校?不考上好學校又怎麼能提高昇學率?而中國應試教育下的學校追求的不就是升學率嗎?
不要說現在國家提倡的是向西方學習的素質教育,一個學生的素質乃至一個學校的素質是靠什麼來衡量的?說到底落實到學校不還是升學率,落實到學生不還是分數?
所以,中國的孩子是不提倡個性的,所有體現個性的東西都不應該出現,包括穿著,這只是一個方面,如果一個孩子在各個方面表現的過於突出搶眼的話,當然成績除外,得到的不見得全是讚揚,所以中國才有一句老話: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在這樣的教育環境和氛圍之下,孩子們逐漸學會了能安於其中不出錯的存在方式,那就是——隨大流,所以你看,滿眼望過去,清一色的運動T恤牛仔褲或者短褲,沒有一個穿成澈兒這樣子,澈兒的穿著在孩子們的眼裡,也許是舞台上的穿著方式。
這麼明顯的區別,如果澈兒還看不出來的話,那就真的是遲鈍了。
她就那麼華麗麗地站在那裡,用全體人的樸素襯托出了她的靚麗,何況她本來就能做模特,另外再說一句,中國人的日常穿著,滿大街也找不到個露肩膀的,即便是窄一點帶子的連衣裙,也要批個小披肩遮蓋一下,何況這裡還是學校,不誇張的說,要是遇到一個保守點的鐵血班主任,輕則被罵有傷風化,重則被趕出學校都說不定。
這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啊。
這樣的一個開頭,就給了澈兒一個下馬威,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時間快點過去,隊伍趕緊走完,不要再被人看了,她可不希望成為焦點,以前在T台上是沒辦法,那也只是露一下面而已,現在可好,被當成動物園裡的動物參觀,就差收門票了。
終於,隊伍全部走了過去,澈兒等到最後一個人也走進了教學樓,才隔開一段距離尾隨著進去,這個時候已經超過景赫和校長約好的時間了。
而前面已經走過去的學生還在不斷地回頭看她,她甚至能感覺到他們在低聲議論她,這讓澈兒一直脹紅的臉始終不能恢復到正常的神色。
沒辦法,硬著頭皮找校長室吧,方纔那個大爺指點的很清楚,一樓最西側的那個大辦公室就是,門口掛著牌子,門開著,澈兒站在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裡面那個看起來和爺爺歲數差不多大的人應該就是校長了吧,澈兒將一抹微笑擠出來掛在了臉上。
「請進。」聲若洪鐘,並從辦公桌上抬起頭來。
澈兒走進去先做了一下自我介紹,剛說完她是誰,還沒等說別的,那個校長就馬上笑呵呵地從椅子裡站了起來,忙不迭地繞過辦公桌,對著沙發沖澈兒伸出手,「請坐請坐。」
「你就是李先生的外孫女嗎?都長這麼大了,你外公好嗎?」校長連聲問道,並要叫人去泡茶。
澈兒忙阻止他,她是來上課的,不是客人,再說,她也遲到了,她還是先道個歉比較好,同時也是提醒時間不早了。
校長繼續詢問景赫怎麼沒有來,澈兒實話實說地解釋了一下,校長點了點頭,表示他也是剛知道這個消息,讓澈兒節哀順變,接下來就是問李子高的身體近況,澈兒心裡著急,這眼看就要上課了,校長似乎沒有放她走的意思。
她有一搭無一搭地回復著,目光不斷地瞄向牆上掛鐘上的時間,校長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心事,「那麼,慕容小姐是希望來聽課,還是?」校長終於問道。
澈兒猛點頭,終於說到關鍵處了。校長又笑著不動聲色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澈兒,澈兒覺得肯定是因為這身穿著,讓人家誤會了,唉,這個教訓真的是慘痛。
「那好吧,記得替我向你外公帶好,上次來青島也沒通知一聲,下次不要這樣了,我還想做東呢,這樣,我已經讓人給你準備了課本,給你安排到我們這裡成績最好的重點班,你愛聽到什麼時候就什麼時候,就當這裡是你自己的家,我們學校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校長義薄雲天氣勢干雲地說道。
但是他卻絲毫沒有起身要動的意思,眼看著就要到八點了,澈兒真的是有點著急了,中國人怎麼客套起來沒完呢,難怪她遲到了他一點都不介意,看來他自己本身也不將時間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