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麼不小心呢?」玄子想了半天也只是輕輕說出了這一句,她對誰是孩子的父親不好奇,她這也算是責怪了,責怪澈兒沒有好好照顧自己,因為看她的精神狀態和之前她見到的判若兩人,看到這件事對她的cui殘,她真的是於心不忍。
「哼,是他存心要弄掉的,我有什麼辦法?小心有什麼用?」澈兒這回倒是不再沉默,很快地反應,恨恨地回道。
看著玄子比剛才更面無血色的表情,澈兒知道她是問也不是不問也不是,並且應該被嚇到了,雖然她比她要大上那麼幾歲,可是想來也沒經歷過這種事,但是她現在卻突然有了一陣傾訴的慾望,也許玄子她什麼都做不了,但是她需要將心裡壓抑的那些東西釋放出來。
「是我父親,我不會再管MB了,從今以後我不想和他有任何的關係,因為我們的孩子……」澈兒咬了咬牙,「再也回不來了……我要怎麼同赫交代,怎麼告訴他?」說到這,澈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下意識地將頭靠在了玄子的身上哭了起來,雖然只是那種低聲的帶著壓抑的嚶嚶的抽泣,卻是這麼十幾年來難得一見的脆弱的表現了,還是在人前。
玄子忙攬住了她的肩膀,任她在她的肩膀上哭,通過澈兒的這隻言片語,她已經基本能將事情連起來個大概,現在能確認的一點就是,慕容天禾強行打掉了澈兒的孩子,然後用MB做補償,但是澈兒不肯接受,而自己就被夾在了中間,她要完成慕容天禾教給她的任務,但是她還不想強迫澈兒,當然,澈兒是誰都無法強迫的,她知道她的脾氣,面對父女之間的恩怨,玄子知道沒有她置喙的餘地,可是……
就在玄子左右為難的工夫,澈兒自動自覺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講了一遍,講到她被父親強行墮胎的時候,玄子緊張得拳頭都握緊了,她對慕容天禾的瞭解和MB所有其他的員工差不多,只是她相信,既然能是爸爸的好同學,就一定也是很好的人,她完全沒料到他能對親生女兒做出這樣的事,在震驚的同時,也更讓她憤怒,她沒有想到她一直為之工作的竟是這樣的人,她甚至開始暗自責備自己的父親交友不慎。
等澈兒說完了,玄子忍不住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看著那份文件,她也沒有心思讓澈兒簽了,設身處地一下,如果這件事放在她的身上,她想必也會做出和澈兒同樣的選擇。
「謝謝你。」澈兒突然說了一句,玄子輕輕拍了拍她,「不用這麼客氣的。」她倒是很感激澈兒能這麼信任她,而澈兒要感謝她是因為她能耐心地聽完她的傾訴,只是說完這一句,澈兒就不再出聲了,玄子知道,她其實是應該離開了。
「那麼,你打算怎麼辦?」玄子覺得澈兒準備撒手不管的決心雖然很大,但是有些不現實,也許澈兒還不知道她自己的處境,從玄子的角度看,澈兒還沒有能力和她父親抗衡,包括拒絕他的贈予。
澈兒沒有出聲,她認為她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可是,你現在是沒有人身自由的,你沒有選擇。」玄子情急之下很快速地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澈兒不解地看向她,玄子這個時候不單單是要為澈兒著想,她這麼撒手不管,那麼她的這個助理還有什麼意義呢,尤其是在知道慕容天禾的為人後,她是勢必要離開的,她忽然感覺,自己在知道了澈兒的這個秘密後,就和她拴在一起了,並且,他們都還擺脫不了慕容天禾的控制,這才是她為難的原因。
「什麼?」澈兒錯愕地看向玄子,這麼多天來,她沒有出過自己的房間,所以對這個房間裡突然增加的那些「保護」她的人一無所知。
「其實,我之前就來看過你,但是慕容……叔叔派了很多人在這裡,沒有讓我進來……」玄子還是選擇了原來對慕容天禾的稱呼,儘管現在覺得很彆扭。
玄子這麼一說,澈兒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是她無法相信,她在玄子的幫助下換了衣服,第一次走出了這個臥室,果然看到臥室外面等著很多人,有醫生,還有一些不認識的,一看到她,全部都站了起來,澈兒沒有說話,扶著玄子下樓,果然在房子出口處遇到了阻礙,是陌生人。
澈兒勉強壓制著怒氣問他們為什麼她不可以出去,其實她更想問的是他們憑什麼在她的房子裡,卻忽然意識到,她還沒有在那個文件上簽字,只要簽了字,慕容天禾在巴黎的全部產業就都是她的了,當然包括這座房子,現在,還是人家慕容天禾的,雖然對方的回答很得體,態度也很好,說是為了她的身體著想,但是澈兒明白,她是出不去了,她親自證實了玄子的話,果真她連人身自由都沒有,難道還有選擇的權利嗎?
經過一番耐著性子的jiao涉,澈兒爭取到和玄子去院子裡走走,但是不能出大門,當然那裡也有人把守,但澈兒本來也沒打算出去。
因為宅子是在巴黎市中心,所以院子自然沒有慕容天禾在尼斯的別墅院子大,但是除了游泳池,也有不大不小的一塊草坪在車庫的後身,還有幾株水杉,樹下有籐制的桌椅。
澈兒將玄子拉到了這裡,並不是有什麼閒情逸致出來透氣,而是懷疑她的房間被裝了竊聽,她昏迷了那麼長時間,看情勢,這個可能性非常大,不出所料的話,慕容天禾現在應該已經知道她和玄子談話的全部內容了。
玄子扶她在籐椅上坐下,她的身體已經沒大礙,只是長時間的臥床造成了頭部供血稍顯不足,澈兒這時才將憤怒表現在了臉上,只是還多了一絲無可奈何。
「我要報仇。」澈兒低聲卻清晰地說了一句,目光盯著宅子後門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來的那個監控器,她們現在坐的地方應該在監控範圍,但是聲音卻不會錄進去。
「那麼,你就簽了那個文件。」玄子嚴肅地說道。
澈兒鄭重地看向她,開始考慮這個提議的可行性,現在看,似乎她真的沒有選擇的餘地了,「為什麼?」她需要玄子在她要做的那個決定上再增加點砝碼。
「只有拿到那一切,才有和他抗衡的力量……也才有自由。」玄子用她的母語日語說的這句話,半晌,澈兒終於點了點頭。
起風了,澈兒拉起了玄子的手,「走吧。」兩個人慢慢地回澈兒的房間,澈兒簽署了那份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