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別這麼說,要怪也是怪我這個做哥哥的,和你有什麼關係?」
景赫盯著澈兒看了一會,心裡更加難受,事情出了之後,他只顧著自己自責,沒有想到,澈兒其實和自己想的是一樣,雖然她比景瀾小,可她平時總會說她要保護姐姐,不讓壞人欺負她,大家也都當是玩笑話一笑置之,但是澈兒卻是當了真的,她從來都是一個責任感很強的孩子。
景赫歎了口氣走到澈兒身邊,想要將她攬進懷裡,卻被澈兒掙脫了。
「不是,有一件事我沒有說過,如果我說了,你就知道,其實是我害了景瀾,你們肯定都會怪我的。」澈兒伸手抹了一下又要洶湧而出的眼淚,她今天哭得太多了,鼻子看起來都被淚水泡腫了。
景赫沒有出聲,等著她繼續往下說。
「你記得有一年我們要過生日,爺爺說要把景瀾接回來和我們住在一起嗎?就是,以後也不回文萊去了?」澈兒說這句話的時候匆匆抬起頭看了景赫一眼,然後又忙低下,一般她說話不看景赫眼睛的時候,多半是心虛,景赫現在也顧不得這些細節了。
他想了想,「我想起來了,當時你還很高興呢,可是後來就抵死不讓景瀾回來,還把這要求為你的生日禮物,爺爺問你為什麼,你說你怕景瀾回來大家都喜歡她不喜歡你,你指的是不是這件事?」
景赫之所以會印象深刻,完全是因為這件事澈兒表現的很違反常理,他當時就覺得這裡面肯定有什麼蹊蹺,但是其他人也都沒往心裡去。
澈兒畢竟是小孩子,她說的這個理由也是可以理解的,記得當時母親還和父親抱怨過,怎麼能因為澈兒不喜歡就不讓她女兒回來呢?還說爺爺太寵她太偏心了,只是因為那是澈兒要求的惟一的生日禮物,爺爺只好答應她,所以景瀾惟一的那次可以會紐約常住的機會也就沒有了。
可是,這和今天的事有什麼關係呢?
澈兒將頭埋得更低了,「就是這件事,當時你們一定會以為我是自私的小孩。」
景赫沒說話,因為母親確實這麼說過。
「其實,如果景瀾當時回來了,也許,就不會發生今天的事了。」澈兒艱難地抬頭看景赫,那眼睛裡的悔恨讓人動容。
「澈兒你說什麼,這到底有什麼關係?」景赫敏銳地直覺也許當年的那個疑問就要解開了,不由自主地雙手把住了澈兒的雙肩,讓她好能正視自己。
「其實,那天我知道景瀾要回來後很高興,不過,後來我經過後院的時候就聽到爺爺在和師傅說話,因為他們談話間提到景瀾恰好被我聽到了,我就繼續聽了聽,我發誓我不是故意偷聽的。」澈兒說到這舉起了右手,她很怕景赫誤會她品質有問題。
「然後呢?」對景赫來說這不是重點。
「爺爺在和師傅商量給景瀾訂魔鬼訓練的計劃,就是,要她像我們從小那樣學功夫……」
「你不讓景瀾回來就是,就是不想讓她學功夫是嗎?」景赫打斷了她的話,接口道。
「是的,可是,要是當初不是我阻攔的話,景瀾現在有功夫在身,一定不會有今天的事了……」澈兒的聲音越來越低。
景赫一陣心疼,他知道澈兒從小被迫學習功夫吃了多少的苦,那時她還很小,還不知道練好了功夫有什麼好處,只是知道,那對她來說是一種折磨,每天小傷不斷,所以,她一定是不想景瀾也受這樣的苦,她當時是出於好心,短期來看,景瀾確實是躲避了這種苦,可是正像澈兒說的,如果當時她沒有阻攔,也許事情會是另一個結果,至少,不會這麼慘。
可是,真的要將這個責任加到澈兒身上嗎?那顯然是不公平的,即便是她好心做了壞事,也不能讓她承受這麼大的壓力。
想到這,景赫突然覺得自責的人肯定不光是他自己了,每個人都有自責的理由,澈兒是這個,爺爺肯定也自責不該讓景瀾回來,父親和母親則會自責沒有親自跟來或者派人手保護,金醫生肯定自責自己醫術不精……可是這樣的自責是於事無補的,誰也不想這樣的事情發生,並且誰也沒有預知能力,就像澈兒,她怎麼會想到有今天的險境?
那麼當務之急,是怎麼盡力去補救,怎麼讓景瀾好起來,一味的自責顯然沒有絲毫用處,那只能讓自己變成頹廢的廢物,如果他們每個人都陷入到這種情緒中走不出來的話,那麼即使景瀾醒過來,這種情緒就會影響到她,會讓她有更大的壓力,畢竟她是不會責怪其他人的。
景赫恍然間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他忽然將澈兒緊緊擁進了懷裡,這麼做不止是對她的安慰,更有他發自內心的感激,感激她讓他從絕望中走出來,他必須要振作,不管遇到了什麼,他就是景瀾以後的依靠,他不能再糾結於過去的不幸了。
「澈兒,你為什麼不讓景瀾學功夫呢?」景赫在她頭頂喃喃地明知故問道。
「因為,她體質那麼弱,要是和我們一樣練習的話,肯定會被折磨得很難受的。」澈兒這次沒有掙扎,卻是努力揚起了頭,尋找景赫的目光。
「嗯,這就說明不是每個人都適合練功夫的,如果景瀾當時和我們一樣,也許會面對我們遇到過的險境,你忘了學功夫也有危險嗎?其實不會功夫也有好處,只是意外是不可避免的,我們誰也無法預料後來的事不是嗎?」景赫啞著嗓子說道。
澈兒的頭在他懷裡輕輕蹭了蹭,景赫知道是她在點頭。
「過去就過去了,從現在開始我們要為景瀾活著,我們要讓她好起來,只要我們肯努力,就一定會的,不要再自責了好嗎?你看我都不自責,原本我是應該保護好她的,可是我……」景赫本來是想著勸澈兒的,可是說著說著自己又自責上了。
但是這幾句話還是給了澈兒動力,「景瀾一定會好起來的,對嗎?」從出事以來,景赫還是第一次看到澈兒眼裡閃現出希望之光,他忙不迭地點了點頭,「會的,一定會的,她那麼善良,要相信上帝是公平的。」
是的,要相信上帝是公平的,景赫也在心裡不斷地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