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赫一臉心虛地看著剛剛醒來,還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的澈兒,等待著她衝他皺眉、揮拳、甚至大哭,畢竟是他吵醒了他,畢竟澈兒即使討厭他也是他「罪有應得」,誰讓他不請自來,在人家房間賴著不走還擾人清夢呢?況且,幾次接觸下來,澈兒的脾氣景赫已經有所瞭解,說陰晴不定都略顯保守,用瞬息萬變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
澈兒恢復意識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她的塞巴斯蒂安,在她摸到塞巴斯蒂安就在身邊後,才放心地盯著站在她床邊的景赫,似乎是在努力思考自己是不是認識他,終於,她好像想起了景赫是誰,然後衝著他咧開小嘴,大喇喇地笑了起來。
景赫一怔,馬上覺得全世界的花都開了,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澈兒的「大度」還真是讓他有點受寵若驚了,今天真是一個友好的開始啊,這麼說澈兒已經不討厭他了嗎?
景赫的嘴角也偷偷地揚了起來,並且弧度很高,他笑起來很好看,只是平時表情過於呆板,很少人看到他笑就是了,所以大家都會覺得成泰比他可愛,就是因為成泰愛笑的緣故,誰不喜歡性格討喜的孩子呢?
可是有些孩子,不是不會討喜,而是過早地被剝奪了討喜的資格,就像景赫。每一個孩子的出生都是無憂無慮的,一旦過早地背負各種壓力,那是很可憐的一件事。
成泰還有景赫為他遮擋一下風雨,而景赫自己,必須要早早地長成大樹,努力地將根扎得更深,並且不斷地向上伸展枝葉,以和別的樹木爭奪陽光雨露,從他懂事起,他就懂得了什麼叫競爭,因為輸了,你就是那個被打倒在地的人,而李家的孩子,是不允許被打倒在地的。
其他孩子有漫長的童年,可是他的時間總是不夠用,他必須在有限的時間內將自己磨練得強大再強大,而這靠不上別人,只有靠自己。
只有站在她的床前,和她四目相對的時候,景赫才會徹底地忘掉那些責任、壓力、學業等等會讓他的同齡人窒息的東西,也只有站在她的床前,他才會真切地感受到,原來生命中還有很多吸引人的東西,原來春天是這樣的,可憐的他,在山中度過了十個寒暑,竟一次沒有注意過季節的更迭、成長沿途的風景……
景赫看著澈兒,想起自己的人生,發現自從見到她以後,他心軟了很多,也更優柔寡斷了,按理說這完全不在他的人生計劃之列,可是怎麼就陰差陽錯的走到這裡了呢?
「對不起,少爺……」景赫猛回頭,看到澈兒的保姆端著一個托盤,笑著和他說話,而他剛好站在了澈兒的床邊,他輕咳了聲,算是掩飾尷尬,同時側身為保姆讓路,應該是澈兒的加餐時間到了。
保姆沖景赫說了聲謝謝,便將澈兒抱起來放進了一個專用的座椅裡,在她的脖子上繫了一個卡通圍嘴兒,然後用小勺一勺一勺的餵給澈兒吃,澈兒已經可以吃含有蔬菜和雞肉的米糊了。
景赫本來想這就離開了,可是澈兒吃東西的樣子又讓他捨不得走,看得出她還比較喜歡這個食物,乖乖地等著,不等小勺子遞到嘴邊就先把嘴張開,吃東西的時候小嘴咕囊著,也只有這個時候景赫才看到塞巴斯蒂安沒有在她身邊。
澈兒吃得高興,忍不住用兩隻手去拍椅子上的小桌板,還用手去夠保姆手裡的勺子,保姆只是不斷地誇她乖,似乎只要澈兒把東西全部吃完,她就完成了任務,她並不太關心澈兒的其他需求。
看到這裡,景赫說了一句:「為什麼不讓她自己吃呢?」因為景赫看到澈兒似乎對那個勺子很感興趣,況且那天她將小手緊緊把住床沿的時候,景赫就感覺那力道並不弱。
保姆面露難色。
景赫走過來,沖保姆伸出一隻手:「把勺子給我吧。」
保姆遲疑了一下,還是遞給了景赫。
景赫想起澈兒經常把塞巴斯蒂安拿在左手,就把勺子橫放在澈兒面前的小桌板上,勺子把兒橫在左手那一邊。
澈兒先是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看向景赫,後來似乎明白了什麼意思,很熟練地伸出左手去,一下子就把勺子握在了手裡,還炫耀式的衝著景赫揮舞,景赫玩心大起,趁澈兒不注意就將她手裡的勺子奪了下來,然後又橫放在了小桌板上,只是這次勺子把兒的方向掉了一個個兒。
澈兒剛要發脾氣,發現那個勺子又回來了,就又習慣性地伸出了左手,在手指就要碰到勺子把兒的當口,似乎發現了什麼,把手縮了回來,只思考了一秒鐘不到,又伸出了右手,將那個勺子握了起來,因為她發現這次仍然用左手拿的話,勺子的方向就變得很彆扭,於是她選擇換了一隻手,儘管這隻手她平時不喜歡用。
景赫笑著點了點頭,他見過金叔用這個實驗測試成泰,別小看這個實驗,它需要嬰兒的動手能力、反應能力以及對事物的正確判斷,對大人來說,這是一件白癡都會做的事,但是對於還不到10個月的嬰兒來說,是一個很大的考驗呢,因為成泰是急性子,又粗心,當時沒有發現勺子把換過了方向,當他拿起來後才發現彆扭,於是迅速地放下換另一隻手,反應已經算很快的了。
這個澈兒可好,這麼小就看出心思縝密了,比成泰細心得多,也許是女孩子的天生優勢吧,竟然能想像得到這樣拿起來方向會彆扭,從而提前判斷轉換策略,使用不怎麼熟練的一隻手,如果景赫是要誠心和她作對的話,她將來一定會是一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景赫現在就能預感得到。
可是,他現在除了讚歎還能做什麼呢?
景赫又把保姆手裡的碗拿了過來,放在澈兒面前的小桌板上。
澈兒也不再客氣了,將勺子換到了自己常用的左手裡,然後向碗裡攪去,攪一下,舉起來往嘴裡送,但是一開始沒有找準嘴的位置,糊糊抹到了鼻子上、臉蛋上,後來就越來越門清了,5勺之中能有3勺能找到準確位置,也許是第一次自己吃東西有成就感吧,儘管小臉上到最後被抹成一個小花臉了,還傻乎乎地笑。
景赫盡量忍著笑意,忍到最後還是止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這時門口傳來一個聲音:「赫哥,你怎麼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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