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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離開龍興的那一天起,我就養成了每天記日記的好習慣。每天晚上,我都會把自己縮進被子裡然後藉著檯燈微弱的光寫日記。其實,與其說是日記,倒不如認為是給蘇啟陽寫的信。每次寫完,我都會將信紙小心翼翼地折成飛機的形狀然後放在陽台的窗邊。
每天一封信,我已經堅持寫了整整一個星期。
信中,我有寫好多想念蘇啟陽的話語。那些話是我從來都不曾對蘇啟陽說過的,因為那時候我們都會覺得很肉麻。可是現在,當看到我用心寫下的那些語句時,我只是感到了一陣溫暖,緊隨起來的便是滿腔的思念。
至於我在洛家的一切,在信中我都是隻字未提。僅是一句我很好,概括了所有的喜怒哀樂。
我知道,洛穆梵的潔癖是我們誰也改變不了的,所以,我只有改變自己去讓所有人都不會為難。於是,從那以後,每次吃飯的時候我總會在那之前吃一些零食,然後告訴阿姨自己吃飽了,已經吃不下飯菜。
所以,我已經連續幾天沒有吃到香噴噴的米飯了。
今天的晚飯也是一樣,在阿姨的百般勸說下,我依然倔強地回到自己的房間,坐在陽台上望著傍晚時分的天空。從來到這裡開始,我就學著讓自己慢慢學會忍受寂寞和享受安靜。我突然發現原來自己的骨子裡也有像勞伊曼一樣安靜的因子,我也恍然大悟,這樣的安靜會讓人在不知不覺中慢慢地成熟起來。
每天望著天空,我都急切地期盼開學這一天的到來。我無時無刻不期盼著能與蘇啟陽他們重逢,想像他們的樣子,有沒有長高,有沒有變得更加漂亮,有沒有像我一樣迅速地成長起來。我想,如果蘇啟陽他們看到我一定會覺得吃驚的,因為現在的默雲外再也不是那個依偎在奶奶的懷裡每天夢想著要做大英雄的小女孩了。現在的她,有了自己的思想,懂得做人不能夠自私,學會向蘇啟陽一樣將一切憂傷隱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看到。
然而,這樣的安靜與寂寞,忽然間被幾聲敲門聲打破。
「默雲外,開門,有事要告訴你。」
門外,竟然是洛穆梵的聲音。
千萬不要覺得我大驚小怪,因為這對於我來說實在是一件令人不敢相信的奇跡。自從來到阿姨家裡,洛穆梵始終都是特立獨行,他從來沒有主動和我打招呼,甚至連看都不屑看一眼。他每天除了吃飯,都會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出來。我看得出來,他似乎沒有什麼朋友,他也很孤獨,但是他卻從來沒有想要打破他這樣的孤獨,因為他樂在其中。
我小跑過去,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門打開,因為我害怕我的慢速度會惹來他的不高興。
「什麼事情?」我打開門,直接詢問。
「……你能不能看著我說話?」
我猶豫了一下,然後慢慢地抬起頭來。我承認,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不知道為什麼,我從來都不敢直視洛穆梵的眼睛。我心裡清楚,這是一種自卑的表現。在這樣優秀的少年面前,默雲外心底小小的自尊心被完全湮滅了。